第54章_旧灯新湾by藤花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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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

  辛宛今天醒得早,七点十分,洗漱完经过宋珩房间时下意识看了眼,但门紧闭着,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没有醒。他出门坐的还是437路公交车,数着在第三班下车,这里离他兼职的咖啡店尚有些距离,但路上有一家卖鸡蛋堡的,老伯把热乎乎的刚出炉的鸡蛋堡递给他时总会笑,很有亲切感。

  在咖啡店外吃完了鸡蛋堡,辛宛这才进了门,按往常那样在红色塑料小桶里装满清水,抹布上还有昨天不小心洇湿的墨水痕,辛宛踩着椅子擦上面的玻璃时,宁哥刚好送女儿去上学,朝他点点头,说:“辛苦了。”

  “没有,”辛宛不好意思地笑笑,“宁哥路上慢点。”

  宁哥是咖啡店的老板,离异过,这是潘东告诉他的,现在独身带着女儿——大家都叫她妞妞,很文静的小女孩,在一小上四年级,放学了会自己回来,咖啡店最靠里的位置是留给她写作业的。

  今天日头很亮,擦玻璃时总晃眼,擦得也慢,宁哥送完妞妞回来,开了空调,扇叶上系着的红带子跟着风飞:“把剩下那半块玻璃留给潘东,这小子,又要踩点到。”

  辛宛刚要开口,门呼啦一声推开了,潘东满头的汗像在夏天,他把包“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打了个招呼,不等人开口就火急火燎地换衣服,等他出来辛宛才说:“宁哥在说你呢。”

  “说我?”潘东嘿嘿笑了声,“肯定背着夸我呢。”

  “让你擦玻璃,”宁哥瞥了他一眼,“德性你,下次再踩着点来就扣你工资。”

  潘东惨叫了声,忙不迭去接抹布:“我还搁这儿上学呢,再扣工资孩子吃不上饭了,下次一定早来!”

  咖啡店门面不大,几个人就忙活得过来,潘东是附近大学的本科生,和他年龄相仿,性格也放得开,辛宛有段时间没有进行正常的社交了,托他的福,很多话题都聊得来,挺有意思的。

  之所以会选在这里兼职,其实辛宛并没有特定的理由,如果非要说,那大概是周结的工资。干的活也不多,不忙的时候聊天,他时常会找个背阴面,一根铅笔,一本速写本,勾勾画画地找手感,为开学做准备。

  十点多的时候店里人开始多,辛宛把速写本放到一边,忙着收银和端咖啡,下午一点多才闲下来吃饭,宁哥在旁边买了几份盒饭,吃饭的时候潘东突然大叫了一声。

  “耳朵给你聒聋了,”宁哥“哎哟”了声,“咋地了啊?”

  “我我我、我专业课出成绩了,那门最变态的出了,”潘东哆嗦着,心一狠点开了成绩,手又啪地按在了屏幕上,“不行,不敢看。”他把头别到一边,壮士赴死地慢慢松开手,“辛宛,你给我看,你给我念念。”

  宁哥嗤了声笑了,吃了口把子肉:“出息的。”

  屏幕上都沾上汗了,辛宛凑近了看:“广告心理学,成绩是——”

  潘东闭着眼大喊:“说第一位数就行!”

  辛宛说:“七。”

  潘东猛地夺过手机,嘴唇颤抖,双眼放光,然而克制住了,严肃地看了眼老板:“我能再叫声吗?”

  潘东那份午饭没有吃多少,一会儿念叨他那个老师了,一会儿忏悔评教打低了,一会儿又兴奋地说自己牛。辛宛回想自己的期末考试,记不太清了,他上年六月份去的矫治所,统共只参加过一次考试,哪里还记得成绩。

  希望没有挂科。

  辛宛拿出手机,微弱的光投映在瞳仁里,他反复地打开通讯录,看着“S”那一栏出神,手指摩挲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

  晚上是九点歇班,这刚好是他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周,宁哥把工资用牛皮纸信封装好递给他,上面黑色钢笔写着他名字——除此之外还有一杯咖啡,辛宛笑得很开心,又想让笑意别太明显,这样太没见识了,宁哥挑了挑眉:“这么高兴,第一桶金啊?”

  “嗯,”辛宛点点头,还是忍不住笑了,“挺有成就感的。”

  “往后日子还有很多桶金,”宁哥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往前看。”

  那杯咖啡辛宛没有喝,坐公交车的时候也小心地护着,怕洒了,宁哥很会做手冲咖啡,动作很干净漂亮。等到漱月里了,辛宛又坐在沙发上等,时不时地抬头看时间,还是等不到,咖啡已经快凉透了,他只好自己全喝了,苦得直皱眉,又庆幸还好没给宋珩,不好喝。

  他们在冷战。

  辛宛很清楚这件事情,先前宋珩也生过他的气,但莫名其妙地就会和好,而他现在没有立场去哄,以朋友,或者以前任都不妥当,回避那次醉酒没有让他们关系缓和,倒是更差了。这几天他们只是偶尔有交流,说的话统共也没有十句。

  要是能和高中那么勇敢,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然而那杯咖啡在夜里起了效用,辛宛闭着眼睡不着,在凌晨听到了宋珩回来的脚步,他刻意没有关的门把声音都收了进来,听力敏锐,听到了打火机咔哒的声响。心理作用吧,他在卧室里能闻到丝缕的烟味。烟味消失,宋珩的房间门关上,辛宛仍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到底是没忍住起了床,摸着黑,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第二天起晚了,辛宛着急忙慌地换衣服,宋珩已经离开了,门开着,落地窗里的光抵在床上叠好的被子上,细小的尘埃在飞,他别开了眼睛,手握紧又松开。

  偷摸的事情没有再做,安稳了几天,辛宛还是在咖啡店过着稀松白水的日常,咖啡店里来的人很多样,他有在留心观察,拿来当无聊的消遣。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店看起来并不很高端,门槛低,谁都可以进来。有早恋的高中生,在角落自以为没有被发现地偷偷接吻,有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有闹分手的情侣,面对面地冷脸,谁也不肯先红了眼眶。

  然而这次门一推开,辛宛还是有些惊讶,叫:“毛念姐。”

  毛念也愣了下,继而笑了笑,高跟鞋哒哒地响,她穿着黑色羊毛西装制服,干练,说:“你在这儿上班啊。”

  “兼职的,”辛宛摸了摸鼻子,“在家太闲了。姐你喝什么?”

  “一杯冰美式,昨晚喝水喝多了,脸有点肿,得消消。”

  辛宛低头下单。等待的过程中毛念也不着急,看了眼四周,忽然问:“怎么最近没见你去公司了?之前不还挺爱去的。”

  “去一趟太添麻烦了,就不去了。”

  毛念笑了笑:“这有什么麻烦的。”

  外面屋檐挂着的玻璃风铃在响,摇摇摆摆的,旁边居民楼上的爬山虎已经泛黄,辛宛看了会儿,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问了:“姐,你最近忙吗?”

  毛念是宋珩的助理,那么理应最熟悉他的日程,辛宛紧张地等着回答,听见她说:“忙得要命,在处理过年年货的采购,小宋总回家的时候得用,东西很多,挺麻烦。”

  辛宛愣了下:“回家?”

  毛念说了个地名,说是他家里老人住在那里,距离西湾有五百多公里,很远了,辛宛张了张嘴,脑袋处于茫然的状态里,脱口问:“那要多久才能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几天,半把个月都有可能。”

  冰美式做好了,辛宛不记得自己是用那只手递过去的,又说了什么。门又关上了,毛念离开,风铃还在摇,他低头看着手心的纹路,出神了许久没有动,嘴唇一直抿着。

  他不想离开宋珩,一天也不想。

  从七月份到现在,接近七个月的漫长日子,他都是和宋珩一起度过的,这所形成的惯性没有他认为的那么简单,依赖是难以戒断的,想连根拔起会疼。宋珩什么时候走?辛宛感觉自己在等待审判,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着。

  胡思乱想让他没什么精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潘东叫他帮忙洗杯子,叫了三四回他才听着,水冷得潘东龇牙咧嘴的,问:“想哪个漂亮妹妹呢,叫你也不应。”

  “没想,”辛宛套上了橡胶手套,摇摇头,“想着你下门出哪个成绩呢。”

  潘东乐了:“损不损你,损死了。”

  下午五点店里来了一对情侣,没有要人引座,两人心照不宣地坐在了角落位置——那个留给妞妞写作业的地方。辛宛和潘东互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桌上的小毛毡和儿童水杯收走了。五点半,妞妞推门进来,拽着书包带站在门口,无措地看着角落的位置,辛宛忙半蹲下身,轻声说:“今天下午换个位置写作业,好不好?”

  “爸爸呢?”妞妞小声问。

  “他在忙着做咖啡。”

  妞妞点点头,辛宛给她另找了个位置,路过那对情侣时听见了吵闹声,无非是“你不爱我了”这类话,余光里看见女生的手激动地比划着,轻微的刺啦一声,咖啡杯倒翻,辛宛手动得比脑子反应得快,下意识地挡住了妞妞的身体,那杯奶褐色的液体哗啦淋在了他的胳膊上,还冒着袅白的热气,辛宛缩回了手,身体颤了下,倒抽了口冷气。

  妞妞傻站在那儿,吓了一跳,女生蹭地站起来,忙拽了好几张纸:“你没事吧!”

  只能感受到疼,其余什么都来不及在乎,辛宛鬓角渗了汗,摇摇头,接过了卫生纸,低声对妞妞说了句“你先去写作业”,潘东原本在记账,账本也不顾了,跟在宁哥后面跑了过来,担心地开口:“你疼不疼啊,我操。”

  宁哥皱着眉:“跟我过来。”

  咖啡是刚端上来的,浇的是右边胳膊,白色的袖子湿透了,能看到清晰的肉色,还是很好闻的醇香味——辛宛还有空分神想这个。宁哥带他到了后厨,扭头看潘东,宁哥说:“拿把剪刀。”

  有些庄重了,应该没那么严重,辛宛刚想说话,那把剪刀就递过来了,小心地沿着袖口剪开,布料刺啦地裂开,软软地垂在两端,胳膊烫红了大片,宁哥又拧开了水龙头,冰碴似的冷水浇在上面,疼痛缓和下来,辛宛这才说:“真没事。”

  宁哥还在百度烫伤的步骤:“她背着个书包,校服也厚着,烫不着,你个穿着薄的怎么就动作这么快?”

  “就下意识,没想着那么多。”

  冷水得浇了二十来分钟,辛宛开始心疼水费,没有烫到的手背倒冷得发麻,宁哥停了水,细密的烧灼感仍存,但没有那么尖锐了,他说:“这样还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疼,真不严重,也不是沸水,不去医院了,晚上人多潘东一个人也忙不开,”辛宛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这得算工伤,让我早点下班就可以了。”

  宁哥叹了口气:“没个心眼,也不趁机多要点工资。”

  “还可以多要工资?”

  宁哥笑着骂他一句,反复确认:“真的没事?”

  “真没事,”辛宛笑起来,“回去冲冲就行。”

  平日里是晚上九点下班,这次提前了三个半小时,出门时外面天没有全黑,路灯是亮着的,辛宛里面换了自己衣服,宁哥执意要给他叫出租车:“你这个胳膊去坐公交车,磕磕碰碰的,不得疼死。”

  “我去给你拦车!”潘东自告奋勇地说,跑到路边去拦车,他运气好,招手的第一辆出租就挂着空车的牌子,“哎!有了有了!”

  宁哥说:“到了家给我发条消息。”

  辛宛点点头,钻进车里,朝他们挥挥手。

  车窗外的光景朝后移动,辛宛试着拢了拢左手,他今天穿的是粗线毛衣,皮肤摩擦到衣料上仍会有些许感觉。统共十来分钟的路程,辛宛让司机停在公交车站附近,自己去旁边的益民药房买了管烫伤膏,路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斟酌着言语,给宋珩发了条短信。

  -今晚你几点回来?我今天加班,球球晚上还没有喂。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有了回声,很简洁,只说:保姆会去添。

  那应该是不会早回来了。在他们冷战的这些天里,宋珩通常都会回来得很晚,胳膊烫伤,动作总归会别扭的,他不想让宋珩看出来,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平添他的麻烦。

  家里只有球球,塑料碗里已经添好了食物,辛宛用左手撸了把毛,这才去换衣服,换了身棉质睡衣,仔细挽了袖子,那片红还是突兀的,艳生生地扎眼,皮肤有烫破皮的地方。

  辛宛记得自己五六岁是爱玩性子,总爱爬树,在奶奶家还曾经不小心踢翻了正在烧的热水,脚趾起了好大的水泡,老人家烧了针,针尖都快烧黑红了,辛宛捂着眼不敢看扎水泡,不记着后续了,只是后来再也不敢碰做那种事。

  没想到二十岁了,还能重蹈覆辙。

  客厅的光大亮着,辛宛坐在沙发上拧开了药膏,狗跳上了沙发,闻着味道想伸舌头舔,给敲了一脑袋。

  “什么都想吃,”辛宛小声训它,“早晚给别人拿肉勾走了。”

  球球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腿上不动了,呜呜了两声,黑眼珠看他。

  辛宛刚要开始涂,突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脑袋里空白一片,手忙脚乱地放下袖管,那管药膏来不及拧紧,仓促地塞到了身侧,他抬头便看到了宋珩的眼睛。

  宋珩有些意外:“不是加班?”

  “我……”辛宛喉咙干涩,勉强挤出笑意,“我以为会加班来着,没想着老板就提前让下班了,我就回来了。”

  “藏的什么?”

  辛宛心跳骤然快了,下意识地低头躲避,摇摇头:“没藏。”

  脚步声离近了,影子圈住他的身形,宋珩穿的是深色的衬衣,疏离的气质更明显了些,手指碰了碰他的下巴,他说:“说话的时候看着我说。”

  辛宛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看他,宋珩的眼皮很薄,垂眼的时候眼尾平长,勾住的阴影总是分不明情绪,他又重复了遍,辛宛抿抿嘴唇,无声地吸了口气,笑得和平时一样:“我还能藏什么呀?”

  宋珩一直看着他,辛宛几乎要在这种对视中败下阵来,球球不合时宜抬爪抽了下他,偏偏还是那条烫伤的右胳膊,辛宛本能地哆嗦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宋珩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刺痛感让辛宛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不许撒谎。”

  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宋珩看着他那条红得厉害的胳膊直皱眉,脸色不好看,只让他再去冲水,辛宛说:“真不疼了,就是有点刺麻,睡一觉就好了。”

  “怎么弄的?”

  “就在那个咖啡店里,有对情侣吵架,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我用胳膊挡了下,就这样了,”辛宛没敢再扯谎,老实地都说了,“但是咖啡不是特别热,这么红应该是衣服摩擦的……”他小心地看了眼宋珩,加了句:“你别担心。”

  宋珩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墙边看他冲水,目光只看着那片红。

  冲水不知道多少时间,辛宛想,他大概和水犯冲。等到关水,又跟着宋珩去了客厅,辛宛这才拿出药膏:“你看,我买好药了,抹点药就好了,真没事。”

  “先擦水。”

  “哦,对,我忘了,”辛宛紧张得过头了,连胳膊上的水都忘了,宋珩却已经拿过了纸巾,辛宛下意识地想接过,说,“我自己来吧。”

  “闭嘴,”宋珩的声音响起,那双眼平静地看他,“辛宛,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发火?”

  认识那么长时间,无论是先前高中早恋,还是后来重逢,宋珩从来都没有用过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和他说话,辛宛没先觉察到发憷,倒是先怔住了,手收了回去,看着宋珩给他擦水,动作却是很轻,和语气是截然相反的。

  “对不起……”辛宛声音很轻,“你别生气。”

  服软得很快,宋珩像是没有听到,手半扣住他的胳膊,把他的右手搭在膝盖上,又拿过了烫伤膏,白色的,涂在皮肤上有凉意,辛宛只当自己是哑巴,只盯着宋珩的手指看,看他剪得干净的指甲,看指节。

  辛宛的右手不自然地收拢右手,又慢慢松开。

  他没有事情可做,又去盯宋珩的眼睛——睫毛颜色那么深,瞳仁颜色却又偏浅,眼白有几条红血丝,或许是因为熬夜,或许是累的。那双眼睛里曾经很多次看向他,朝他笑,是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会心动的存在。

  宋珩扎好了绷带,忽然抬眼看他:“看够了吗?”

  距离太近了,呼吸都交错在一起,辛宛朝后缩了下,耳根涨红:“看够了……”

  “别躲,”宋珩伸手碰他的后颈,“躲了这么多天,还没躲明白?”

  辛宛觉得自己心尖都在颤,只知道否认了,耳根的红烧到了脸:“不躲。”

  “之前你也喝醉过,那个时候不是很理直气壮吗?可以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说别把你酒后的话当胡言乱语,”宋珩看着他的眼睛,“怎么这次是我先做错,你倒是像个鹌鹑一样躲起来,连看我都不敢。”

  想刻意忽略的事情轻易地被挑起,辛宛不敢看宋珩的眼睛,丧失了语言能力,身体轻微地发抖。

  “接个吻这么可怕吗?”宋珩又离近,“辛宛。”

  辛宛刚要开口,嘴唇上忽然碰到柔软的触感,他无措地睁大眼睛,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放在他后颈的手太热了,热度让他的身体都发软,尾椎骨密密地痒。应该是第一次吧,在清醒状态下的接吻,晕晕乎乎的,尝不出什么滋味,像是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白茫茫的,像踩在云上。

  宋珩松开他的时候,辛宛只顾着大口呼吸了,整张脸红得要命,眼睛里像是有水,茫然地看着他,脆弱,平白惹人的凌虐欲。

  “怎么不躲了?”宋珩的手指顺着后颈没在头发里,声音发哑,“那是可以继续的意思?”

  辛宛一直看他,眼尾发红,几不可见地点头。

  他们又接吻,辛宛彻底没有力气了,全靠宋珩支撑着他的身体,心脏咚咚地发热,手指不由自主地攥住他的衣服,捏得很紧,指甲都发白,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试着推开,不敢,也不舍得。

  忘记多长时间了,三十秒?或者两分钟?也不记得反复接过几次吻了,最后离开的时候,他们只是看着彼此的眼睛,谁也没有先放开,像是透明的博弈,宋珩摩挲他的嘴角,动作是亲昵的,但很快放开了,问:“还喜欢我吗?”

  又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仍是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从知道自己失忆,你就没有再和我说过‘喜欢’,也不追了,不喜欢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晰,但辛宛迟迟无法张口,脑袋里装满了浆糊,还没有从接吻的混沌中醒过来,他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宋珩问,“你偷烟灰缸里的烟蒂干什么?”

  辛宛猛地看向他,眼睛错愕地睁大,嘴巴嗫嚅着,宋珩说:“不嫌脏?偷偷拿了放在外套口袋里,掉出来都不知道。”

  “啊,”辛宛愣了会儿,突然捂着了脸,瓮声瓮气的,后悔死了,“我的天……”

  过了会儿放下了手,脸很红,宋珩有点想笑。

  “我不是变态,我只是……只是想收集着,想看看是什么牌子的,没有其他意思,”辛宛还是臊得要命,头低着,“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像我在逼着你认罪似的。”宋珩拿过了他的右手,像是无聊时的消遣,慢慢地揉他的指腹,那点痒酸麻地涨开。

  “但无论做什么事情,还是从一而终的好,”宋珩看向他的眼睛,轻声说,“辛宛,别半途放弃,继续来追我吧。”

  作者有话说:敲敲小碗,来点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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