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_反派洗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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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爱曲小说]

  李道玄回来后,倒是没对孟长青说什么,大约是记得南乡子那些话,他一直在打量孟长青。

  他一看孟长青,孟长青就冒一身汗。

  终于,一日清晨,孟长青在沏茶,李道玄对着他道:“你有心事?”

  孟长青打翻了那茶盏,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泼到了手背上,他猛地摇头,“没有!”连疼都顾不上了,直摇头,“没有!”

  李道玄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微微一顿,他下意识想看看孟长青手上的伤,孟长青却一把抓住了那瓷杯。

  “师父!我、我我上课要迟到了!师父,茶我烧好了!您喝!我先走了!”慌慌张张说完,他把杯子放下,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冲回来,一把抓了书袋,然后跑没影了,逃命似的。

  李道玄看着他这副样子,坐在那儿半晌都没说话。

  孟长青跑得太快了。

  留给李道玄的只有苦到发涩的茶水,洗完比没洗还脏的衣裳,打扫完还都是灰的凌乱屋子,书架下跟草纸似一沓沓叠着的道教书籍,还有桌案上,前天吃剩下的饭,大前天没洗的碗。

  李道玄打量了屋子一会儿,没说话。

  若是说孟长青喜欢李岳阳,李道玄是有几分相信的。李岳阳是谢仲春的女弟子,而孟长青与谢仲春的儿子谢凌霄来往甚切,两人日久生情,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孟长青这样子,失魂落魄的,倒像是出了什么事。

  李道玄坐在堂前思索了会儿。

  傍晚,孟长青迟迟才回到山上,身旁还跟着谢仲春的儿子,阿都。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很难得,孟长青没有送阿都出门,好在这山头阿都经常偷偷来,他都熟悉了,自己一个人打了灯往山下走,轻车熟路。

  刚走到银杏林前,他听见身旁传来声音。

  “凌霄。”

  原名谢凌霄的傻子阿都顿住了,提着灯,僵硬地扭头看去,银杏林旁的小道上站了个人,一看见那熟悉的脸庞,阿都两腿一软,半天才怯生生道:“师、师叔?”

  这玄武山上的弟子都有些怕李道玄,大约是因为李道玄不怎么说话。

  被“请”进屋子的阿都坐在凳子上,双腿抖个不停,他咽了下口水,看向对面的李道玄,忙又低下头去。

  “不必紧张。”李道玄见他那副瑟缩样子,轻轻把桌上的点心推过去,“我想问你几件事。”

  阿都天生心智不全,心思也单纯,抓着袖子不说话,腿抖得更厉害了。

  李道玄问他,“我见你和长青走得近,想问问你,长青近两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阿都猛地摇摇头,“没有!”那话斩钉截铁,仿佛被人耳提面命地叮嘱过,他猛地摇头,“什么都没有!”

  李道玄看着他,思索片刻,直接就问了,“长青近日与你师妹李岳阳来往甚密,他们二人之间是否有私情?你可清楚?”

  阿都闻声愣了下,“私情?”

  李道玄解释道:“孟长青是否喜欢你师妹李岳阳?”

  阿都都傻了,半晌才摇摇头,“没、没啊!”这事儿关岳阳师姐什么事儿?阿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原来,孟长青前些日子打扫屋子,晒书时又翻出那本《符契》,就是当年被阿都不小心撕了的那本,当年为了这事儿,阿都还去南乡子那里偷过《神女图》,这两日先生在讲解各派道术,正好讲到邪术这一块,提了一句《符契》,说是失传千年的邪修至典,说的特别玄乎,阿都虽然智商低,但是记性好,他马上想起来了。那先生讲课的时候,随口说这书能开心窍,木头都能点聪明了,阿都就记住了,他磨着孟长青想用那书把自己变聪明。

  孟长青自然不肯答应,阿都急了,觉得孟长青不是自己的朋友,亏得自己拿他当兄弟,两人争执了很久,他冲入孟长青的房间找书,结果还真的被他找出来了,孟长青说这是邪书,绝不能用,两人争吵中,阿都彻底气疯了,没了理智,抢过那书往火炉中一扔,指着孟长青骂了一通,说是彻底看清楚他了。说完他就跑了。

  等他跑出银杏林,回头一看,孟长青竟然没追出来,他更气了,冲回去还要再骂孟长青,冲进门,却发现孟长青痛苦地跪在地上,手抓着地,手指甲都挠断了,地板缝里全是血,那书烧毁了,有什么猩红的东西从炉子里钻出来,一直钻到孟长青的眉心中去,孟长青痛苦至极,一直跪在地上干呕,不停地说着“滚”,最后哗一声吐出口污黑的血来。

  阿都吓坏了,连和孟长青吵架都忘记了,忙伸手去扶孟长青。

  事后,孟长青发现,那书里的东西像是刻在他脑子中似的,每一章每一节都一清二楚。两人根本不敢和人说,孟长青怕自己入魔,不停地想忘记脑子那些符咒,却怎么都忘不了,两人去问了那先生,那先生眯眼笑笑说,《符契》早失传了,何来烧毁一说,不过若是脑子里总想些邪门歪道,那便危险了。说完那先生给两人温习了玄武门规,修炼邪术,无论缘由,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师门,重则杀无赦。

  警告完两个看上去好奇心太满的学生后,先生自己挥着拂尘出门喝酒了,孟长青站在原地,忽然一下子腿软摔了下去,阿都差点没扶住他。

  孟长青这些日子连觉都没敢睡,一直想忘记那些东西,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结果连消除记忆的道术都没用,那些东西就跟扎根在他脑子里似的。

  阿都看着对面的李道玄,他什么都不敢说,颤抖着腿,头上全是冷汗。

  李道玄看了他一会儿,皱了下眉,“他喜欢的不是李岳阳吗?”

  阿都摇摇头,擦汗都不敢。

  李道玄问道:“那他喜欢的是?”

  阿都其实听不太懂李道玄在讲什么,他现在心里头慌极了,生怕东窗事发,他特别怕李道玄知道那《符契》的事后一怒之下把孟长青逐出师门,满脑子都是这念头,他忽然道:“长青喜欢师叔!对!长青一直把师叔看做最重要的人!他一直喜欢师叔,所以他才不敢和师叔说的!师叔,你不要怪长青!不要逐他下山!师叔,长青真的很好,他也是真的喜欢你!”

  李道玄听到这儿,忽然整个人都顿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师叔!长青真的很喜欢你!你千万不要赶他走,他帮你洗衣服,帮你扫地,帮你做饭,还帮你沏茶,”阿都绞尽脑汁想让李道玄念着孟长青的好,“长青什么都愿意为师叔做,他真的很喜欢师叔,他知道他错了,他怕师叔你不要他,所以才什么都不敢和师叔说的,师叔,你不要赶他下山!长青是个很好的人,他从来不敢惹师叔生气,师叔你说什么,他都记着,你让他做什么,他不要命也会去做的,师叔,你千万不要赶他走!”

  阿都说的自己心神都发颤,他直接给李道玄跪下了,“师叔!你不要赶他走!长青是真的喜欢你!”

  李道玄彻底顿住了,甚至去扶阿都起身都忘记了,“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他说您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想一辈子都和师叔在一起,永远不下山,永远陪着师叔,他亲口和我说的!”

  李道玄真的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他忽然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

  阿都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师叔,你也喜欢长青的,你一直都很疼他,长青说,你是世上最疼他的人,师叔,你不会舍得赶他走的,对不对?长青还要帮师叔洗衣服,他还要帮师叔你干活!”

  李道玄终于伸出手去,把人扶了起来,阿都腿软,还摔了一下,李道玄看着阿都,谁都可能说瞎话,阿都不会,他心智不全,说话有时候甚至会没有逻辑,但是他从来不会编故事。

  李道玄其实愣了很久,才终于道:“所以,他……”李道玄甚至没把这句话说全,半晌才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起的?”

  阿都没听懂,“什么?”

  李道玄道:“算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伸手把点心往阿都面前推了下,那碟子还抖了下,李道玄的手一顿。

  房间里。

  孟长青坐在床上,试着凝聚精力把脑子里的东西清出去,和从前无数次一样,宣告失败。他忽然后仰着把自己往后摔,狠狠把头发往后梳,翻了个身,一把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不行!”手猛地抓紧了被子,他翻过身喘了口气,“得想个办法。”

  孟长青刷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那床单看,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要不要试试用药?

  次日,天都没亮,银杏林中全是霜冻,孟长青很早就起了,套了外套就往外走,忽然想起还没收拾屋子,抬手用力地拍了下脑门,又往回走,一走到客厅,他脚步猛地一顿,看着坐在堂前的人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现在心虚,一见着李道玄腿就发软。

  李道玄抬眸望着他,孟长青浑身都僵住了。

  “师、师父。”孟长青强迫自己定下神来,李道玄什么都不知道,他警告自己别在这儿自乱阵脚,“师父,您起了?”他试着挤出个笑,估计有些狰狞,他看见李道玄微微一顿,孟长青也没办法,他现在真的笑不出来。

  李道玄看着他,孟长青喉结不自觉上下动,没一会儿,手就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他低声道:“师父,怎么了?”

  “今天回来后,把玄武门规抄五百遍,静静心。”

  孟长青先是一顿,立刻屈膝对着李道玄跪下,连问一句都不敢,汗一瞬间全飙出来了。

  李道玄望着他一瞬间惨白的脸色,缓缓道:“你年纪还小,做事之前多想想。”

  孟长青不敢说话,头猛地低下去。

  直到李道玄出去后,孟长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他仍是跪在地上,久久都站不起来,腿软,真的腿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扶着桌案站起来。

  李道玄开了灵识,他能看见孟长青的脸色,以及少年身上近似灭顶的恐慌。他坐在屋子里,良久都没说话。

  孟长青还是下了山,他没去学堂,而是拐去了药室。

  玄武是仙门,弟子多剑修,常常受伤。玄武最大的药室位于西北一座山峰上,山前竖着块笔直的碑,刻着“蕴明”二字。孟长青直接往山上走。

  玄武一共六位药师,十六位药徒,其中有个半吊子,和孟长青同辈,叫陶泽,字润春,经常吹嘘自己天赋傲人,实则资质平平,眼高于顶,是以同辈的师兄弟都不大瞧得上他,他的人缘奇烂无比,陶泽比孟长青入山早,孟长青刚入山那会儿,不知道他这德性,被他哄得一转一转的,后来两人就混成了朋友。陶泽依旧没改自己逢人便吹的毛病,也就傻子阿都和孟长青能受的了他。

  孟长青入了药室,陶泽正在挑药材,一边嘴里还在低声骂着什么,陶泽在药室不怎么受人待见,几位药师都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陶泽是仙门遗孤,父母都曾是名满天下的剑修,战死于乱野,几位药师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倒也不放弃他,能拉一把是一把。

  陶泽抬头看见孟长青,颇为惊喜,“你怎么来了?”

  孟长青没空和他唠嗑,一把抓住了他,脱口就是两个字,“救我!”

  陶泽愣了下,顿时胸膛都挺起来了,“出什么事儿了?!说说!”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得意样子。

  孟长青知道陶泽这人虽然爱吹嘘,但总体来说,还算靠谱,重要的是,挺仗义,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一咬牙,把事情和陶泽说了,纯当赌一把。

  陶泽听完都愣住了,“这么邪门?”

  孟长青点点头,“你有办法吗?用药什么的,把我记忆封了。”

  陶泽想了会儿,道:“嗨!要我说,你怕什么?记得就记得吧,你又不修炼,你不说,我不说,那傻子也不说,谁知道啊!”他挑了下眉,“你说是吧?”

  孟长青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缓缓道:“我每次一想到那册子,气机会自己流转,我控制不住,我都快修了两页了!再这样下去,我压不住了。”

  陶泽闻声一顿,刷一下站了起来,立刻伸手,“来,手给我!我看看!”

  陶泽按着孟长青的手片刻,惊诧道:“真他娘邪门了!还真的有别的气息!”

  孟长青抽回了手,“你有办法吗?”

  “这没办法啊!你这又不是病!这怎么用药?难不成要我把你药傻了?”

  孟长青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脸色阵阵发白,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完了。

  陶泽看他这副样子,忙低身安慰了他几句,又道:“你也别急,我又不是说彻底没办法了!我有别的办法!你信我!”

  孟长青猛地抬头看他。

  陶泽道:“我是个药师,你要信我!”说着他起身,走入了药房,过了很久,他才拎着两袋子药走出来,“把这药拿回去煎了喝下去,记得,无论多疼也一定要忍着,这是废你看的那两页书的修为的。”他顿了下,犹豫道:“应该有用的。”

  孟长青把药接了,闻声看了眼陶泽。

  陶泽立刻打包票道:“肯定有用!”他一把拖了椅子在孟长青面前坐下,四下扭头看了眼,然后低声对着孟长青道:“你先吃药把这邪气去了,剩下的事儿,我想过了,你刚说你一想那书,你就会控制不住气息流转,我怀疑不是书的问题,可能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简单很多,只要你不去想就行了!你现在老想着那东西,这是因为你害怕,没事我知道你怂。”他拍拍孟长青的肩,“我不笑你,正经点我跟你说,你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你越是忍不住想,你得转移下你的视线!懂吗?”

  “我试过了,连消记忆我都试过了,没用,无论我做什么它都会冒出来,就连睡着了梦里都是那本书。”

  陶泽拍了下大腿,“这他娘真的很邪门啊!”他皱了下眉,忽然问道:“难道你这两天就没有不想着那本书的时候?”

  “没有。”

  “不可能的,这不符合常识,人不可能总是想着一件事,你再仔细想想!”

  孟长青想了很久,忽然道:“我对着我师父的时候,每次我看见我师父,我都没想过那本书。”

  “我就说!”陶泽打了个响指,“对,你师父!你知道吧,你老想着那本书,是因为你怕你入魔,你一见着你师父就不想那书了,是因为你是怕你师父,你怕你师父知道这事儿,话说,你是真他娘的怂啊!”陶泽摇了下头,“不过多亏你怂!事情就简单了,我跟你说,你多想想你师父!每次一想到那书,立刻想你师父!”

  “什么?”

  陶泽抓住了他的手,“记住,多想你师父!把你师父放在心里供起来!无时无刻都要想着他,如果想多了,觉得你师父没那么可怕了,你就想想你被你师父逐出师门的样子!来,现在想想试试!”

  孟长青闭上了眼,片刻猛地睁开了眼,他盯着陶泽,半晌才用力点头道:“有用!”

  真有用,他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陶泽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来!我跟你说,你要是觉得光想还不够,你还可以做点别的,话说,你之前都试过什么办法?”

  “在纸上默过清心咒。”

  “改成写你师父的名字!多写两遍!”

  “还试过用匕首在手臂上划道子。”孟长青说着揭开袖子,一手的血痂。

  “哇,你他娘的不疼啊?你要不试着在手上刻你师父的名字?”陶泽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递过去,“这止血去疤的,拿着。”

  孟长青接过了药粉,道:“还试过喝酒,喝多就睡。”

  “你要不喝醉了睡你师父床上去试试?”

  “……”

  “这好像过了啊?”陶泽一愣,摇了下头,想了会儿,他道:“你可以喝酒的时候喊你师父的名字试试,这可以!”

  孟长青顿了会儿,道:“万一我师父看见了怎么办?这不是傻吗?”

  陶泽拍拍大腿,无所谓道:“你人放机灵点,躲着他一点不就行了?实在被抓个正着的话,你就扯,比如说你仰慕他,往高了吹捧他,随便扯点什么的,你师父是扶象真人啊!你吹捧他还不容易?我都能给你吹两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孟长青道:“那我如果扯不出来呢?”

  陶泽忽然起身抱拳,“那他日,你若是修成邪道魔头,放我一条生路,不枉我们师兄弟一场!”

  孟长青:“……”

  陶泽道:“你别怕,我帮你查查书,你先这么办,不行再说,行吧?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待会儿就去拐着弯问问我师父!”

  孟长青拎着那包药半天,终于道:“那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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