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87
七月二十日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时已入秋，天气已经转凉,所幸是个晴天，秋高气爽。主人家成亲,许府一排上下都喜气洋洋，门上贴着大红的对联,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处处张灯结彩。门口的停着各色马车,守门的小厮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弯腰迎客。
许问山现在是只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朝中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里的庶吉士日后有极大的机会平步青云。况且他还是许明珠的舅舅,看在太子的佛面上，邀请的宾客都悉数到场,场面越发的热闹起来。
明珠到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太子妃的仪仗才出现在巷口,前面的马车行人纷纷避让到了一旁，空出了道路，等着明珠先行经过。
“瞧着并不是太子殿下的銮舆,新婚燕尔,太子妃二叔的婚礼,太子殿下却没有陪着太子妃来观礼,看起来太子殿下是因为太子妃命格贵重才娶的她，这传言该是真的了。”马车上一个少女轻轻的掀开了车帘的缝隙，看着禁卫军在两旁护卫，中间是八个太监抬着的金顶鹅黄绣凤銮舆，渐行渐远，这样众星拱月的气势，口气清脆，却隐隐的含着淡淡的不屑。
若是早知道陛下这般看中命格，她就……哪里能轮到这么一个乡下丫头当上太子妃。
坐在她身边的夫人抬手捂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怕旁人听见，也不敢高声训斥，只低低的骂了一句：“闭嘴！往日教导你的规矩学哪儿去了？”
少女眼中闪过不服气，却还是软下了态度，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女儿方才说错话了，您放心吧，女儿知道进退。”
在许家帮忙招呼女眷的是许文山的上司，翰林院长官夫人，她正面带笑容的将一位夫人招呼进花厅，便看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赶来：“柳夫人，太子妃殿下登门观礼，已经到了门口。”
还没有到迎亲的吉时，站在最前面的是许老头，众人忙向銮舆行礼，大门打开，那銮舆便畅通无阻的进了门，随后的太监忙将跪在地上的许老头等人扶了起来。
銮舆停在二进门，白桃扶着明珠下了舆，坐上了软轿朝着花厅走去。花厅外的拱门处已经站着登门贺喜的女眷，按照品级高低排序站好，柳夫人扶着许老太太，站在最前面。
许老太太已经有一年半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她和老头子被许问山接到了京城，刚到三天，就知道了自己的孙女儿成了太子妃。
刚得知到这个消息，被刺激的差点儿没缓过来，这个孙女儿嫁得人也太尊贵了些。许老太太目光激动的看着宫女太监簇拥着一顶轿子停了下来。
她便看见轿子旁边那个俏生生的好像花儿一样的宫女掀开帘子，伸出了手，一只白嫩手伸了出来，比她头上戴着的珍珠还要雪白。许老太太看着从轿中出来的女孩儿，有些不敢上前相认，她记忆中的珠珠是个极漂亮的小姑娘，让她想起了儿子口中说着的那个倾国倾城，叫人色授魂与。
“祖母！您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明珠一眼就看到了许老太太，如水的眼眸骤然明亮起来，整张小脸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连搀扶着她的丹桂都顾不上，疾步走到许老太太面前，与儿时一模一样的缠住了她的手。
站在许老太太身后的女眷都向明珠屈膝见礼，许老太太一手握着明珠纤细洁白的手腕，一手握着她的手背，才惊觉孙女儿这手怎么比那嫩豆腐还要软上三分。
回头便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方才在自己面前还藏着看不起乡下老太太的轻蔑和鄙夷，现在都朝着明珠行礼，顿时就唬了一跳，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孙女儿这太子妃的身份，到底多尊贵。
明珠嘴角带着笑免了礼，亲自挽着许老太太的手朝着花厅走去，面对许老太太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便多了些明媚可爱的天真之气。
“祖母来京城了也遣人来告诉我一声，方才乍一见祖母，还吓了我一大跳。”明珠坐下之后，娇声娇气的埋怨，语气里带着依恋的亲昵。
“你这皮猴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寻常哪里吓得到你。我与老头子前些天才到的京城。哎呦，这路途可累，颠簸到京城，我这把老腰啊。”许老太太方才战战兢兢的话也很少说，就怕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丢了儿子的脸面，这会儿明珠来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只顾着与明珠说话。
方才的女眷也在丫鬟的引领下，重新落座，听着明珠与许老太太说话的样子，又重新掂量起许家在太子妃心中的分量。几个性子外向的便接口说起了来京城途中的风俗人情，花厅里霎时间欢声笑语的，又热闹起来。
方才马车里的少女手里抓着颗桂圆慢慢的剥着，看着众人不停的说着奉承话捧着明珠，只要她随便说几句话，众人就赞不绝口的附和着，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将桂圆放在嘴里，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先前只看到銮舆，没有看到本人。这太子妃倒是出乎自己意料的美丽，说话间带着小女儿家家的娇憨，眼波流转之间，芳华清纯，夺人心魂，这样瑰丽迷人的容貌都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宠爱，看起来这太子妃若不是个性子无趣的便是胸中无点墨的草包。
先前选伴读的时候，她原以为自己与秦晚柔起码有一个是伴读，其他三个就算了，偏偏是这么一个乡下野丫头。现在想起来，怕是故意传出自己命格贵重，真是心机颇深。
原本她以为秦晚柔与自己旗鼓相当，没想到竟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都压不住，最后只捞了个四皇子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
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妙龄少女看了她一眼，见她仿佛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才好奇的问：“冉姐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冉贞眸子轻轻的眯着，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个失望的笑，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太子妃突然驾到，我本来以为可以窥见太子真容，听说太子殿下风姿俊逸，清俊非凡，能将京城里的青年才俊都比下去呢。”
京城里的姑娘小姐谈论青年才俊的长相倒也是常有的事儿，风气随比不上魏晋时期对美男子狂热的追捧，聚在一起谈论谁家的男儿长相英俊却也无伤大雅。
听她这般说，周围的闺中小姐都心有戚戚然的点着头，她们也确实对太子抱着好奇的心的，冉贞的这话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方才搭话的女孩儿倒是不以为意的辩解：“我父亲这阵子也忙得就差以衙门为家了，太子殿下自是以国事为重，才没有陪着太子妃来。”
话虽这样说，在坐的姑娘都觉得，太子妃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前来观礼，也太孤单了些。就算嫁给太子殿下，被丈夫冷落，更是需要忍耐着才行。
冉贞脸上带着笑，看着周围人微露出同情太子妃的表情，有些想要摇头，若是真的有心，略挤出一点儿时间来，哪怕只是敬上一杯酒，也耽搁不了时间。她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自是从父亲的只字片语里听说太子最近在忙什么，叫太子妃这样单独一个人前来观礼，也不过是没把太子妃放在心上而已：“话是这般说，多少闺中少妇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呢。”
她话音未落，突然发觉花厅说笑的热闹声有些低了，周围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脸来，就看到坐在上首的太子妃表情淡淡，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冉贞脸上露出笑容，与明珠对视，随机状似恭敬的略垂下了头。
自己方才说的话叫太子妃听了去？冉贞仔细的想了想，即便听到了又如何，难不成太子妃还要在自己面前，反驳自己，然后说太子如何温柔体贴不成？这太子妃可就真成为京城笑话了。更别说今日是太子妃二叔的大喜日子，太子妃自是不会破坏了这个气氛。
明珠面上带着矜贵的笑容，方才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一股略带着说不清的目光，夹杂着些许敌意和打量，随即便隐约听到了这姑娘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暗指太子对自己的冷漠，倒是有趣了。
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才开口说道：“这谁家姑娘？说话倒是直白大胆。”
直白大胆这个评价，对于姑娘家来说，约莫便与当面指责她不会说话，没规矩了。冉贞听了这个评价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生出淡淡的惊讶来，这个太子妃……倒是比她想象的要有意思些。
“谢太子妃娘娘称赞，家父行伍出身，臣女难免染上了父亲的耿直，若臣女言行有不妥之处，还请恕罪。”冉贞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动作确实比其他闺中小姐多了些飒爽利落，原先看向明珠的偏见都散了去，反而透着极浅的兴味。
当时便有夫人介绍了冉贞，说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明珠淡淡的哦了一声，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便转头继续与许老太太说话。
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若是换了旁的小姐，该是觉得难堪的，而冉贞只淡然的坐了下来，一旁跟她说话的小姐面上带了点尴尬的说起了胭脂水粉，冉贞只觉得无趣极了。她父亲是二品大员，就算太子妃做出了这样的评价，这些闺中小姐不照样的捧着自己，
众人才说着话，迎亲的队伍就热热闹闹的回来了，明珠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听着便叫人觉得喜庆。明珠身份最高，又是女眷，她便没有去凑热闹，坐在男方女眷这边，等着开宴。
一道道的菜肴端了上来，明珠看得出许家是真的看重田姐姐，都是精美的菜肴，每道菜都寓意美满，今日之后便该改口叫婶婶了。
“祖母，这豆腐软烂，您尝尝。”明珠亲自舀了一勺加了肉末笋末鸡汤烩出来的豆腐给许老太太。一旁的女眷便交口称赞起明珠孝顺来。
等宴会接近尾声，明珠看了看天色，也该回去了，若是自己不先动身离开，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先走。
想不到有丫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禀报：“太子殿下驾到。”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小心的看着明珠，婚仪都已经结束了，再晚些，就该是新郎新娘的洞房花烛夜，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赶来，是做什么呢？
因明珠在的是女眷的席面，不一会儿太子身边伺候着的李怀恩就出现了，见到明珠忙堆着笑脸行礼：“主子，殿下半个时辰前才把政务处理完了，半点不耽搁的来接您回东宫，这会儿正给许大人敬一杯酒，恭贺他新婚哩。”
在场的女眷听了这番话，心里都涌起淡淡的羡慕来，从东宫到许府，至少也得要半个时辰，专程来接太子妃回宫，看起来太子极看重太子妃。
闻言，明珠看着天色也确实晚了，便率先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时辰不早了，我便不耽搁诸位，先走一步。”
在场的人忙起身相送，才到垂花门口，就看到了门口站着提着灯笼的小太监，正中间站着个人，身形修长，玉树临风。他旁边是一身大红喜服的许问山。
待走近了，明珠才轻轻的叫了一声：“殿下。”
众人忙向太子殿下请安，太子倒是神色淡淡的免了礼，随即脸色温和的伸手握住了明珠的手，略带了点责备的口吻：“夜寒露重，怎么也不爱惜自己。”
站在最前面的人清清楚楚的看到太子从一旁的太监手里取过黄缎缂丝团龙披风，披在了明珠肩上，明珠略微抬起小巧的下巴，方便太子修长的手指替自己系上带子。
团龙图案的披风，绣着金线，在灯光下闪烁了若有若无的光芒，该是太子自己的披风，寻常人家也不敢用五爪金龙的图案。
女眷看着太子动作轻柔的扶着明珠，将她扶上了软轿，耳朵听到的哪里及得上亲眼目睹感受来得深刻，太子与太子妃的相处，竟然是太子这样处处温柔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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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问山现在是只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朝中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里的庶吉士日后有极大的机会平步青云。况且他还是许明珠的舅舅,看在太子的佛面上，邀请的宾客都悉数到场,场面越发的热闹起来。
明珠到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太子妃的仪仗才出现在巷口,前面的马车行人纷纷避让到了一旁，空出了道路，等着明珠先行经过。
“瞧着并不是太子殿下的銮舆,新婚燕尔,太子妃二叔的婚礼,太子殿下却没有陪着太子妃来观礼,看起来太子殿下是因为太子妃命格贵重才娶的她，这传言该是真的了。”马车上一个少女轻轻的掀开了车帘的缝隙，看着禁卫军在两旁护卫，中间是八个太监抬着的金顶鹅黄绣凤銮舆，渐行渐远，这样众星拱月的气势，口气清脆，却隐隐的含着淡淡的不屑。
若是早知道陛下这般看中命格，她就……哪里能轮到这么一个乡下丫头当上太子妃。
坐在她身边的夫人抬手捂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怕旁人听见，也不敢高声训斥，只低低的骂了一句：“闭嘴！往日教导你的规矩学哪儿去了？”
少女眼中闪过不服气，却还是软下了态度，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女儿方才说错话了，您放心吧，女儿知道进退。”
在许家帮忙招呼女眷的是许文山的上司，翰林院长官夫人，她正面带笑容的将一位夫人招呼进花厅，便看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赶来：“柳夫人，太子妃殿下登门观礼，已经到了门口。”
还没有到迎亲的吉时，站在最前面的是许老头，众人忙向銮舆行礼，大门打开，那銮舆便畅通无阻的进了门，随后的太监忙将跪在地上的许老头等人扶了起来。
銮舆停在二进门，白桃扶着明珠下了舆，坐上了软轿朝着花厅走去。花厅外的拱门处已经站着登门贺喜的女眷，按照品级高低排序站好，柳夫人扶着许老太太，站在最前面。
许老太太已经有一年半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她和老头子被许问山接到了京城，刚到三天，就知道了自己的孙女儿成了太子妃。
刚得知到这个消息，被刺激的差点儿没缓过来，这个孙女儿嫁得人也太尊贵了些。许老太太目光激动的看着宫女太监簇拥着一顶轿子停了下来。
她便看见轿子旁边那个俏生生的好像花儿一样的宫女掀开帘子，伸出了手，一只白嫩手伸了出来，比她头上戴着的珍珠还要雪白。许老太太看着从轿中出来的女孩儿，有些不敢上前相认，她记忆中的珠珠是个极漂亮的小姑娘，让她想起了儿子口中说着的那个倾国倾城，叫人色授魂与。
“祖母！您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明珠一眼就看到了许老太太，如水的眼眸骤然明亮起来，整张小脸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连搀扶着她的丹桂都顾不上，疾步走到许老太太面前，与儿时一模一样的缠住了她的手。
站在许老太太身后的女眷都向明珠屈膝见礼，许老太太一手握着明珠纤细洁白的手腕，一手握着她的手背，才惊觉孙女儿这手怎么比那嫩豆腐还要软上三分。
回头便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方才在自己面前还藏着看不起乡下老太太的轻蔑和鄙夷，现在都朝着明珠行礼，顿时就唬了一跳，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孙女儿这太子妃的身份，到底多尊贵。
明珠嘴角带着笑免了礼，亲自挽着许老太太的手朝着花厅走去，面对许老太太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便多了些明媚可爱的天真之气。
“祖母来京城了也遣人来告诉我一声，方才乍一见祖母，还吓了我一大跳。”明珠坐下之后，娇声娇气的埋怨，语气里带着依恋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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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女眷也在丫鬟的引领下，重新落座，听着明珠与许老太太说话的样子，又重新掂量起许家在太子妃心中的分量。几个性子外向的便接口说起了来京城途中的风俗人情，花厅里霎时间欢声笑语的，又热闹起来。
方才马车里的少女手里抓着颗桂圆慢慢的剥着，看着众人不停的说着奉承话捧着明珠，只要她随便说几句话，众人就赞不绝口的附和着，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将桂圆放在嘴里，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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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以为秦晚柔与自己旗鼓相当，没想到竟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都压不住，最后只捞了个四皇子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
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妙龄少女看了她一眼，见她仿佛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才好奇的问：“冉姐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冉贞眸子轻轻的眯着，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个失望的笑，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太子妃突然驾到，我本来以为可以窥见太子真容，听说太子殿下风姿俊逸，清俊非凡，能将京城里的青年才俊都比下去呢。”
京城里的姑娘小姐谈论青年才俊的长相倒也是常有的事儿，风气随比不上魏晋时期对美男子狂热的追捧，聚在一起谈论谁家的男儿长相英俊却也无伤大雅。
听她这般说，周围的闺中小姐都心有戚戚然的点着头，她们也确实对太子抱着好奇的心的，冉贞的这话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方才搭话的女孩儿倒是不以为意的辩解：“我父亲这阵子也忙得就差以衙门为家了，太子殿下自是以国事为重，才没有陪着太子妃来。”
话虽这样说，在坐的姑娘都觉得，太子妃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前来观礼，也太孤单了些。就算嫁给太子殿下，被丈夫冷落，更是需要忍耐着才行。
冉贞脸上带着笑，看着周围人微露出同情太子妃的表情，有些想要摇头，若是真的有心，略挤出一点儿时间来，哪怕只是敬上一杯酒，也耽搁不了时间。她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自是从父亲的只字片语里听说太子最近在忙什么，叫太子妃这样单独一个人前来观礼，也不过是没把太子妃放在心上而已：“话是这般说，多少闺中少妇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呢。”
她话音未落，突然发觉花厅说笑的热闹声有些低了，周围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脸来，就看到坐在上首的太子妃表情淡淡，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冉贞脸上露出笑容，与明珠对视，随机状似恭敬的略垂下了头。
自己方才说的话叫太子妃听了去？冉贞仔细的想了想，即便听到了又如何，难不成太子妃还要在自己面前，反驳自己，然后说太子如何温柔体贴不成？这太子妃可就真成为京城笑话了。更别说今日是太子妃二叔的大喜日子，太子妃自是不会破坏了这个气氛。
明珠面上带着矜贵的笑容，方才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一股略带着说不清的目光，夹杂着些许敌意和打量，随即便隐约听到了这姑娘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暗指太子对自己的冷漠，倒是有趣了。
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才开口说道：“这谁家姑娘？说话倒是直白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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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子妃娘娘称赞，家父行伍出身，臣女难免染上了父亲的耿直，若臣女言行有不妥之处，还请恕罪。”冉贞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动作确实比其他闺中小姐多了些飒爽利落，原先看向明珠的偏见都散了去，反而透着极浅的兴味。
当时便有夫人介绍了冉贞，说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明珠淡淡的哦了一声，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便转头继续与许老太太说话。
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若是换了旁的小姐，该是觉得难堪的，而冉贞只淡然的坐了下来，一旁跟她说话的小姐面上带了点尴尬的说起了胭脂水粉，冉贞只觉得无趣极了。她父亲是二品大员，就算太子妃做出了这样的评价，这些闺中小姐不照样的捧着自己，
众人才说着话，迎亲的队伍就热热闹闹的回来了，明珠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听着便叫人觉得喜庆。明珠身份最高，又是女眷，她便没有去凑热闹，坐在男方女眷这边，等着开宴。
一道道的菜肴端了上来，明珠看得出许家是真的看重田姐姐，都是精美的菜肴，每道菜都寓意美满，今日之后便该改口叫婶婶了。
“祖母，这豆腐软烂，您尝尝。”明珠亲自舀了一勺加了肉末笋末鸡汤烩出来的豆腐给许老太太。一旁的女眷便交口称赞起明珠孝顺来。
等宴会接近尾声，明珠看了看天色，也该回去了，若是自己不先动身离开，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先走。
想不到有丫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禀报：“太子殿下驾到。”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小心的看着明珠，婚仪都已经结束了，再晚些，就该是新郎新娘的洞房花烛夜，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赶来，是做什么呢？
因明珠在的是女眷的席面，不一会儿太子身边伺候着的李怀恩就出现了，见到明珠忙堆着笑脸行礼：“主子，殿下半个时辰前才把政务处理完了，半点不耽搁的来接您回东宫，这会儿正给许大人敬一杯酒，恭贺他新婚哩。”
在场的女眷听了这番话，心里都涌起淡淡的羡慕来，从东宫到许府，至少也得要半个时辰，专程来接太子妃回宫，看起来太子极看重太子妃。
闻言，明珠看着天色也确实晚了，便率先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时辰不早了，我便不耽搁诸位，先走一步。”
在场的人忙起身相送，才到垂花门口，就看到了门口站着提着灯笼的小太监，正中间站着个人，身形修长，玉树临风。他旁边是一身大红喜服的许问山。
待走近了，明珠才轻轻的叫了一声：“殿下。”
众人忙向太子殿下请安，太子倒是神色淡淡的免了礼，随即脸色温和的伸手握住了明珠的手，略带了点责备的口吻：“夜寒露重，怎么也不爱惜自己。”
站在最前面的人清清楚楚的看到太子从一旁的太监手里取过黄缎缂丝团龙披风，披在了明珠肩上，明珠略微抬起小巧的下巴，方便太子修长的手指替自己系上带子。
团龙图案的披风，绣着金线，在灯光下闪烁了若有若无的光芒，该是太子自己的披风，寻常人家也不敢用五爪金龙的图案。
女眷看着太子动作轻柔的扶着明珠，将她扶上了软轿，耳朵听到的哪里及得上亲眼目睹感受来得深刻，太子与太子妃的相处，竟然是太子这样处处温柔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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