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正文完结_下堂妻的悠哉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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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正文完结

  太子腿残了之后,朝中文武百官渐渐地都将目光集中到宁王身上,就连景厉帝也经常在朝中有意无意的夸上宁王几句。于是渐渐的,言官开始上书请求撤掉杨宇傲的太子之位,改封宁王为太子。理由很简单,因为,没有一个国家的皇帝会由一个腿有隐疾的皇子继位。太子能力平庸,才华也不甚出众,相反,宁王能力卓绝,才华绝伦,深受国人景仰。两人相提并论的时候,太子就只是一个陪衬。所以在很早以前,御史大夫就曾暗中上书请求撤掉杨宇傲,改立宁王。现在太子腿残了,那些言官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自然纷纷上书请奏。御书房里,景厉帝将一堆折子推到宁王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看看,這么多折子,這么多都是上书废掉太子改立你宁王的,你倒是给朕說說,這是怎么回事?”“父皇已经心知肚明,又何须再问?”宁王垂首而立,声音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哦?你是說朕的猜测是对的?为了帝位,你這个做弟弟的居然谋害兄长,致其残废,凌儿,朕没猜错吧?”景厉帝目光深沉地盯着宁王,“没想到连浴火宝马都能被你们找到,真是不简单啊。”

  摸不透景厉帝的心思,但是宁王有一點可以确定,那就是父皇以为自己和影儿谋害太子是为了皇位。是啊,在他眼里,有什么比得过皇位?亲情更是无足轻重。他這样想更好。只要他坚信自己对皇位有野心,那么等发生那件事情后,他也绝对不会疑心到自己這边来。宁王心底勾起一抹冷笑。“看到你這样,父皇真是又高兴又是心酸。”景厉帝歪倒在龙椅上,目光炯炯地望着杨宇凌,“你很聪明,這點朕一直都知道,所以事情很快会如你所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凌儿就先告退了。”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去吧。”景厉帝挥挥手,目光又回到摊开的奏章上。走出御书房的宁王缓缓吁了一口气,负手而立,看着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因为他知道,再过些日子,他就可以携影儿远离這些是是非非,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他刚要迈步离去,却发现不远处有一行人缓缓而来。宁王见到来人,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温雅笑容,躬身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微叹道:“你父皇在里面?”“是。”宁王垂首而立,面带恭敬。空气中有一丝冷凝,气氛突然间有些微妙。這时候,从皇后身边跑出来一个矮矮的小身影,一把抱住宁王的大腿,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一个劲的想往上爬。宁王见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俯下身,将那个瘦弱的小身子抱了起来,刮刮她的小俏鼻,“最近都没来府里玩,你姑姑经常念叨你呢。”按理应该叫二舅母,不过因为之前小琢儿和宋骅影之间习惯了這种称呼,所以连带這宁王也這么唤了。小琢儿闻言,小脸蛋上满是惊喜,满眼亮晶晶:“姑姑真的想琢儿吗?”

  “相不相信二舅舅?”“相信!”小琢儿眉眼弯弯,笑得一脸灿烂,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然后转过身去满脸期待地望着皇后。皇后摸摸她的小脑袋,轻笑道:“去吧去吧,不过不许调皮,知道吗?”

  “琢儿不调皮,姑姑說琢儿最乖了。”小琢儿想起姑姑的称赞,心里美的冒泡。

  “這丫头……”皇后宠溺地摇摇头,转身吩咐垂立一旁手中提着食盒的宫女,“這盒糕點琢儿爱吃,就带到宁王府去,免得琢儿想吃的时候闹腾。”“皇祖母最好了。”窝在宁王怀里的小琢儿挣扎着扑腾过去,搂住太后的脖子亲了一口,惹得太后一阵呵笑。宁王跟皇后辞行后,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食盒,便抱着小琢儿迈步而去。

  秋疏斋里,宋骅影正低头帮君儿敷药,宁王抱着小琢儿走了进来。小琢儿从宁王的怀抱里挣扎着下来,迈着小腿跑到宋骅影身后,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小脑袋埋了进去。宋骅影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拱在大腿间,小胳膊紧紧搂住自己的膝盖。刚才帮君儿敷药时回忆起宋骅倾的种种作为使得她的心中充满阴霾,现在被小琢儿這么一抱,那种阴郁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她放下药盒,回头好笑地拍拍那颗小脑袋,“小琢儿做了对不起姑姑的事,所以没脸见姑姑?”

  “姑姑没看到琢儿的脸,怎么知道是琢儿呢?”小丫头歪着头,一脸的疑惑,“或许是别的小孩呢。”“這么黏姑姑的,除了你這丫头还有谁?”宋骅影一把抱起她,软软的小身子带着孩子特有的温软香甜的味道,看着她小巴掌脸上灿烂纯澈的笑容,忽然觉得一阵温暖。“可是她们都說,等姑姑有了自己的宝贝,最喜欢的就不是琢儿了。”小丫头眼底带着一丝委屈,小嘴也撅起来了,清澈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宋骅影,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自己的宝贝……宋骅影心中一动。宁王闪着笑意的眼眸对上宋骅影,而宋骅影则下意识地瞥过脸去,脸微微有些发烫。

  两个大人眉目传情,满室暧昧,但是可怜的小丫头却不解风情。小琢儿见姑姑不說话,还瞥过脸,以为姑姑默认了,大眼睛里骤然浮起了一层水花,小嘴一扁……床上的君儿见此情此景,扬起嘴角,一脸的笑意。姐姐能够跟宁王摒弃前嫌,相依相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现在看他们两个這副模样,怎能不高兴?“姐,你再不回话,小丫头要哭了哦。”见他们两个情不自禁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君儿好心提醒。宋骅影一惊,低头一看,果然小丫头满满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倔强地扁着小嘴,就是不让它滚下来,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宋骅影心中苦笑,忙抚着她的小脑袋,细声安慰道:“她们骗你呢,姑姑最宝贝小琢儿了。不过如果姑姑真有了小宝贝,琢儿和姑姑一起疼他,好不好?”“嗯!”小孩子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說变就变。宋骅影稍一安慰,小丫头就被收买地破涕为笑了。“那姑姑什么时候变出小宝贝啊?琢儿教他写字画画,给他讲故事,好不好?”小琢儿边說边摸着宋骅影的腹部,好希望那里能够神奇地长出小宝贝来。“很快了。”宁王走到她们身边,温暖的大掌覆盖在宋骅影腹部,笑得一脸温暖,然后好玩地跟小琢儿讨论,“丫头,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小琢儿右手食指撑着小酒窝,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跟宁王打着商量的语气:“二舅舅,琢儿既要小弟弟,又要小妹妹,可不可以呀?”“孩子他娘,咱既要小弟弟,又要小妹妹,可不可以呀?”宁王下巴搁在宋骅影肩窝,学着小琢儿的表情和语气,冲宋骅影撒娇。一向笑得温和却冷漠疏离的宁王,此刻却像孩子一样腻在她身旁撒娇,這要說出去,估计整个音国民众的信仰都会幻灭吧?靠在床头的君儿见此,忍不住轻笑起来。窗外的夕阳静静泻在他身上,留下一片金灿的余晖。脸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此刻的他看上去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如墨的眼睛干净纯澈,纤雅的面容俊逸如斯,清淡的笑容温润如昔,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微翘,温柔地看着他们,似乎那一场灾难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些站起来的日子,就好像做了一个美梦般,流逝无踪……“姑姑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变出小宝贝。”小琢儿一本正经地說着,边說边伸出小食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个食盒,“那里面是琢儿最喜欢吃的九层酥,小宝贝一定也喜欢吃的。”

  小琢儿笃定姑姑的肚子里已经变出一个小宝贝了。宋骅影抱着小琢儿,一步步朝提着食盒的宫女走去,没有人注意到宁王垂立的手臂颤了一下,目光微微转沉……“琢儿最喜欢吃九层酥吗?那明天姑姑也给你做。”“嗯!琢儿也要学,以后做给小宝贝吃。”這丫头现在已经三句不离小宝贝了,宋骅影无奈地拍拍她的小脑袋。那名宫女已经将食盒放置在桌上,琢儿小猴子一样挂在宋骅影脖子上,就是不舍的下来。宋骅影无奈一笑,一边笑着跟琢儿說话,一边伸手去掀食盒……刚一打开,宋骅影就觉得一团黑影从食盒里射了出来!她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护住琢儿的小脑袋,正准备承受那黑团时,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中,而他则挥手震开那团黑影!那团黑影撞在墙壁上,顿时脑浆迸裂而死,全身流出乌黑的血液……“你们没事吧?”宁王焦急地回眸询问她们。宋骅影松了口气,抬头刚要回答,却发现另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朝宁王刺去——

  “小心!”宋骅影眼底满是惊骇,她想推开宁王,但是她推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王遇袭……是那个宫女!那个提着食盒的宫女!宁王将宋骅影她们推到君儿身边,回身对着那名宫女便是一掌!一掌劈去,那名宫女的身子飞撞在墙上,半晌,她的身子慢慢软了,沿着墙壁缓缓滑落……

  宁王依旧定定地站在那里……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但是他却背着宋骅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這次偷袭几乎就在一瞬间,所以等外面的侍卫赶到的时候,打斗已经结束了……

  “王爷!”当外面的侍卫奔进来的时候,看到宁王的脸,不由的满脸惊骇!宋骅影被他们的眼神刺激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她放下小琢儿,迈着腿,颤颤地,一步一步地朝宁王走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抬眼望他——下一刻,她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眶微红……此刻的宁王定定地站在那里,一脸的平静,但是他紧闭的双目此刻一团乌黑,眼眶肿得比琢儿的小拳头还大……而此刻,他的身下躺着两只墨黑的小三角蛇,它们翻着肚皮,已经死去了……

  “快去叫慕容神医啊!还愣着干什么?!”宋骅影冲着一名侍卫喝道。她的手颤抖地摸上宁王的手臂,扶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疼地看着他,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痛不痛?”“不痛。”宁王的额际浮出一片细密的汗水,脸色渐渐苍白,但是他仍然淡笑地摁住宋骅影的手,安慰道,“不要怕,一點也不痛。没想到除了食盒,那人衣袖中也藏着毒蛇,這才着了她的道。”

  “你……”宋骅影咬着唇角,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怜惜。她不笨,她知道以宁王的功夫,要想躲开那些毒蛇不是不可能。他会着了道,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别人不了解,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记得他曾经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他病了,伤了,或者是瞎了,自己会不会离开他。是不是从那一刻起,他就设计了今天的這一幕?不然怎么会這么俏,毒蛇哪里也不咬,偏偏咬他的眼睛?下一次骗我的时候,不要伤了自己。记得自己曾這样千叮咛万嘱咐,但是他却当作耳旁风……

  “真的没事?!”宋骅影咬牙切齿地磨出几个字。他竟然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如果他胆敢真的有事,她一定头也不回地离开!

  “相信我。”他握住她的手,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神情雍容,气度华贵。

  她气恼,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地更紧,语气带着一丝低声下气的恳求:“不要离开我,你答应过的。”宋骅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见他眼眶乌黑如墨,又一阵心疼。万般煎熬之际,慕容神医终于匆匆赶了过来。原本慕容神医打算明日跟左姑娘启程去墨国的,现在宁王出了這种事情,左姑娘的事情就要暂时先搁一搁了。“神医,宇凌他……”宋骅影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神医,见他捋着几根山羊须,一边把着脉,一边闭目沉思,她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如果這一切是他设计的,那自然没事,但是谁能保证他不是将计就计?而這一切,他竟然对她只字不提。半晌,慕容神医放开宁王的手,叹气地摇摇头,“黑稚啊,无药可救。”

  宋骅影手一紧,指甲掐进肉里,却没有感到丝毫痛楚,倒是宁王闷哼了一下。一低头,却原来是将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神医,您自己也說过,這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您一定有办法的。”宋骅影肯定地望着他。

  “老夫的确說过這样的话。這个世界上万物相生相克,总能找到解毒的办法,這话是没错,但是老夫研究了這么多年,這解黑稚之毒的方法却还是毫无头绪。這黑稚虽形似黑蛇,但是其毒性比之蛇毒有千倍之烈。老夫敢說,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解黑稚之毒!”见宋骅影心急如焚,慕容神医轻叹一声,“老夫虽然不能解除黑稚之毒,不过还可以压制其毒性,只不过……宇凌這双眼睛算是毁了……”听到慕容神医的话,宋骅影顿时心乱如麻,看宁王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即使盲了双眼,宁王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熊熊怒火,没办法,只能俯身在她耳畔……宁王遇袭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皇宫。但是景厉帝正在进食,听到此消息,眉宇间略微皱了一下。等到慕容神医的判语也一并传进皇宫时,景厉帝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从来都气定神闲算计别人的景厉帝生怕第一次感到慌乱,第一次觉察到事情偏离了自己的预设。

  不可能,只不过被两只毒蛇要了几口,怎么可能就瞎了?在去宁王府的路上,景厉帝一直铁青着脸,紧绷着下巴,一句话也没有說过。马车一停下,他就疾步匆匆地往内行去。一路上,奴仆下跪请安,而他冷着脸,一律无视。

  腿残了,是不能做皇帝;眼睛瞎了,就更不可能坐上皇位。废太子的准备已经在进行了,过不了多久,宇凌就可以被封为储君,下一位皇帝。他够冷静,也够冷血,他生来就是做帝王。

  他不会承认,自己苦心训练的帝位接班人会因为一个蛇而毁于一旦!景厉帝目光沉寂地看着眼前蒙着白纱坐在软塌上的宁王,眼皮抑制不住地跳动,紧握身侧的手,走上前去。“影儿给父皇请安。”宋骅影原本陪着宁王坐在床前,见到景厉帝来了,便回头给他请安。

  景厉帝静静地打量着宋骅影,见她双目红肿,显然是泪水泡过,紧紧咬着唇角,脸上似有千般不甘,如此看来……景厉帝觉察到一抹不安的情绪渐渐自脚底升起。“儿臣给父皇请安。”宁王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跨步走上来的景厉帝一把摁住。

  “凌儿好生休养着,這件事朕一定会彻查,还你一个公道!”景厉帝其实心中已经猜到了是谁,只是还没有证实而已。如果真的是他……景厉帝眼底闪过一丝狠绝!“就算找出真凶,还了公道又怎么样?王爷的眼睛……就连慕容神医都說王爷的眼睛再也治不好了。”宋骅影眼底的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但是为了不让宁王发现她的痛苦,所以便用手紧紧捂住,绝望地默默流泪。景厉帝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一旁青衣长袍的慕容神医。慕容神医名扬四海,其医术在整个幻化大陆都算是首屈一指的。如果他說治好,那么整个天下就没人能够治得好了。慕容神医轻叹一声,对着景厉帝行了一礼,“皇上,宁王的毒,确实如王妃所言,黑稚之毒太过霸道,世上本无解药,老夫能尽力保住宁王的性命,但是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景厉帝瞪他的目光冰冷到了极點,面容扭曲地近乎狰狞,嘴角的肌肉抑制不住地颤抖……

  而慕容神医却淡定地捋着白须,轻叹地摇头。“神医虽然医术卓绝,但是未必称得上举世无双,神医治不好的未必别人也治不好。”景厉帝冷笑地看着慕容神医,示意门外的一排太医全部进来。门外进来四位太医,提着药箱径直朝宁王走去。分别望闻问切之后,四名太医的脸色渐渐地都青了,他们聚集在一起紧密讨论起来。

  半晌之后,为首的那名张太医战战兢兢地走到景厉帝面前,诚惶诚恐地躬身說道:“回皇上,宁王中的毒极其霸道,毒性烈如熊火,微臣们讨论后确定此毒正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黑稚之毒。”

  “什么黑稚?怎么治?”景厉帝见太医们得出的结论跟慕容神医一样,眉宇更是紧锁。

  张太医答道:“回皇上,古经有云:南山有黑稚,其行如幼蛇,皮滑,质黑,毒性烈,喂以七七四十九种至阳之烈药……中毒者少则七天,多则半月,必会气孔流血,气绝身亡……”

  “能不能治?”景厉帝黑着脸,甩袖怒道。“……不能……”张太医咽了下口水,不敢直视景厉帝的目光,“古经上没有记载解法,也没有任何人解开过此毒,不过如果有雪莲的话,虽然不能解毒,却可以遏止毒性蔓延,暂时保住性命,可是這种雪莲只有冰山才有……”换句话說,宁王這次是必死无疑?!景厉帝胸口有如被长鞭狠狠抽过,袭来一阵窒息的疼痛,痛得他僵硬地身子战栗了一下。“朕不要听這么废话!不管怎么样,你们一定要解开宁王的毒,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景厉帝喝完這句话,径自踏步走了。宋骅影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脚步,心情忽然明朗了起来……原来他也会心痛吗?他为宁王痛苦,但是他痛的是他将失去這个儿子,还是没人继承他的帝位?

  他以为每个人都是他手下的棋子,他以为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控整个世界,但是宁王的中毒却出乎他的意料,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冬日,寒风飒飒,巍峨的皇宫覆盖在一片冰霜中,月光清辉,照得殿顶霜白如银。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在殿外默默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而御书房里面,一个精濯挺拔的身影正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他走到案边,将龙案上所有的奏章文书尽扫在地。地上一片狼藉。除了掉落的奏章文书,还有很多瓷碟玉碗,饭菜汤汁……這时候,忽然自外面飘进来一条极淡的身子,静静地立在他身旁。“怎么样?”景厉帝收敛了情绪,负手而立。“回皇上,已经查不出来了。那个食盒虽然是太后经太后之手送到宁王府,但是真正的出处却是太子府,而且那名死去的宫女也与太子府有关。”“太子府……”景厉帝咬牙切齿地磨出這三个字。“太子昨日才刚苏醒过来,他醒来后,得知自己残了双腿,便喊着是宁王害得,口口声声說要报仇……”“继续。”景厉帝手掌握紧成拳,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另外,据查太子妃昨日晚间去见了关在地牢里的宋骅倾,不知道她们讲了什么,但是出来的时候,太子妃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暗影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御书房。“皇后那边怎么样?”“皇后很生气,也很伤心,自从事发后,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也是,被自己的儿子毫不留情地利用,也难怪她……暗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夜幕中,殿内一片寂静,独留景厉帝一人。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边没有一位宫女太监,他颤抖地抚着自己胸口,忽然,他感到候间一甜,一股腥味自喉中冲出……看着帕上一摊殷红的鲜血,景厉帝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這就是他急着要封宁王为太子的原因……但是這一切,被那几个女人给毁了!如果不是她们教唆,太子一个躺在床上的人能有這么大能耐?景厉帝双目赤红,满眼狠绝。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厉声吩咐太监去将太子等一干人等全部“请”过来,还有宁王和影儿和皇后等。金銮殿内灯火通明,太监宫女站了一地,一个个面容严肃,神色端敛,凝神屏息站得挺直,一點也不敢开小差。因为他们知道,今晚万岁爷已经暴怒了,情绪走在失控的边缘,伺候的一个不小心,就有掉脑袋的危险。皇帝和皇后在高位上端坐。太子妃、宋骅倾两个人跪倒在地,而一脸憔悴的太子则瘫软在轮椅上。此时,宋骅影扶着宁王也走了进来,景厉帝给宁王赐了坐,宋骅影就立在他身边,。

  宋骅倾死死地、怨毒地盯着宋骅影,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撕得粉碎。但是宋骅影却理了不理她,一直静静地立在宁王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影儿,朕昨日答应过你,定会将一切查得明明白白,给你们一个交代,你可还记得?”

  宋骅影目光扫了下地上跪着的太子妃和宋骅倾,狠狠道:“影儿自然记得。”

  “很好,你和凌儿且在一边等着,朕现在就还你们一个公道!”景厉帝目光转向太子妃她们两个,声音带着一抹轻柔的残酷:“你们两个可知罪?”“妍儿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原纪妍瞥过脸。“倾儿也不明白。”“不明白?”景厉帝讥诮地看着她们,“既然不明白,要不要朕亲自跟你们解释一下,你们是如何在食盒中下毒害宇凌,啊?!”“父皇,宁王的眼睛是中毒了,但是凭什么說是我们做的?而且太子的腿已经……就算害了宁王,于我们有什么好处?”太子妃不服气地辩解道。“报仇就是最大的好处!”景厉帝冷冷地說道:“你很聪明,借皇后的手将食盒送进宁王府,這样就算事发,朕也会将事情算到皇后身上,毕竟,皇后有很大的动机,因为,一个母亲为失去皇位的儿子报仇,怎么也說过去,是不是?”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听得人心底发毛。

  “可惜你千错万错,错在不该设计皇后。因为换宁王为储君,早在五年前,皇后便提出来了。”景厉帝边說,边一步一步走了下去……景厉帝狠狠地瞪着她们,自内侍手中接过皮鞭。除了皇帝和皇后,在场的人全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宋骅影偷眼向皇后瞧去,只见她脸色黯淡,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說。

  “父皇,什么食盒,什么黑稚,妍儿什么都不知道,您是一代明君,不能因为一些人的挑衅,便将所以的事情往妍儿身上推。”边說边恨恨地瞥了宋骅影。“倾儿一直被关在地牢里,所以的一切全都不知情,请皇上明察。”“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景厉帝气极,手中的长鞭毫不留情的左右开工,朝两个人身上抽去!原纪妍细皮嫩肉,這一鞭痛得她冷汗直流,而宋骅倾之前被太子用马鞭抽过,伤口还没结疤,這景厉帝這么一抽,旧伤崩裂,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我们没有做过,请父皇明察……”虽然皮鞭很痛,但是如果承认了,就必死无疑了。更何况……她们是真的没有做过。

  “还不肯承认是吧?”景厉帝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好,好,朕就叫你们尝尝害人的后果!”景厉帝狰狞着脸,手中长鞭飞舞,一鞭又一鞭,重重地落到她们身上,直抽得她们皮开肉绽,血迹横飞。宋骅影看着盛怒中的景厉帝。此刻的他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脸上的狰狞冷笑,平日的贵气威仪早已消失殆尽。她知道景厉帝需要发泄。宁王的眼睛瞎了,他处心积虑布的局也就随之破碎了。他输得一败涂地,不疯掉已经算很好了,现在发泄出来,对他来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宋骅影握住宁王的手。虽然不能深情对望,但是两人心意却是相通的……

  “父皇……我们真的没有做过……您……不能听信小人之言啊……请您明察……”两个人被抽得瑟瑟发抖,如风中落叶般残败不堪,还在不断地苦苦哀求。然而景厉帝此刻正在气头上,见她们还狡辩,顿时火冒三丈。丢下皮鞭,雍容走回龙椅坐下后,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嘴角扯出一个让人骇到骨子里的冷笑,“不肯承认没关系,将她们指甲剥了,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动手!”此言一出,大殿中诸人无不变色,宋骅影也在次列。“父皇!父皇请饶命啊!父皇——”原纪妍和宋骅倾拼命地想冲过去抱住景厉帝痛苦,但是她们没奔出去两步,就被行刑的太监们一把抓住,只能不断地扑腾,呼喊。宋骅影的手一僵,手心冒出一丝冷汗……宁王轻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看好戏。

  宋骅影低头,看着眼睛蒙着层层白纱的男子。虽然在别人面前,他一惯保持温和无害的微笑,但是她知道他笑容背后的乖戾。

  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到无白居的粗暴易怒,再到现如今的调皮粘人,他在自己面前展现的从来都是真性情,但是宋骅影知道他的骨子里是冰冷的,她知道他绝非善类,一旦狠绝起来,毁天灭地的事情也做的出来。這一次,他是存心将事情做绝了。也是,等他们离开后,如果原纪妍她们手中还握有权势,对自己和宁王势必不利。现在手段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想起她们对君儿所做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好值得可怜的了。耳畔传来她们刺耳的尖叫,宋骅影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剥指甲……一想起這三个字,宋骅影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痉挛,一股恶心的感觉自腹部涌上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过了好久,這股恶心的感觉才慢慢散去。“怎么了?”宁王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没事。”只是有點恶心。但是她没把下半句话說出来。食指连心,活生生地剥掉指甲,想想就知道会有多痛。原纪妍和宋骅倾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鞭子还能挨,但是這种痛苦怎么可能受得了?在剥到第二根指甲时,两个人就哭天喊地地认了罪。在她们认罪的时候,太子虽然喝斥,但是却什么都阻止不了。不过說起来太子又有什么资格叫她们宁死不屈?在她们受刑的时候,太子可曾为她们說过一句话?景厉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底下的两个女人,冷道:“原氏、宋氏为人恶毒,意图谋害皇子,更是嫁祸皇后,其罪当诛……”“父皇,她们虽然罪孽深重,但是最不至死,还望父皇网开一面。”终究不忍心两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宋骅影挣脱宁王的手,站出来恳求道。因为她知道,這一次,她们两个真的是无辜的。教训可以,但是真的罪不该死。

  景厉帝想不到宋骅影会为她们求情,脸色变了变,眉宇微蹙,眼底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宋骅影心中一惊,怕景厉帝起怀疑,又开口道:“毕竟倾儿是影儿血脉相连的妹妹,请父皇成全。”

  景厉帝眉心一怔。血脉相连……宋骅倾這么对她,她居然还为她求情,全因了一句血脉相连。他看了看瘫倒在轮椅上的太子和眼睛蒙着层层纱布的宁王,沉痛地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眼底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清明:“既然影儿为你们求情,朕就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這后半辈子,你们就呆在冷宫吧。”“太子意图谋害兄弟……终生圈禁。”景厉帝紧接着又下旨:“原、宋两家教女无方,以色诱使太子,败坏朝纲,其罪当诛,但念在其另有一女侍奉皇子有功,死罪可免,革去官职,扁为庶民,其后世三代不能在朝为官……”

  景厉帝念完后,便拂袖而去。太子终生圈禁,倒也不错。原家本就不是什么善类,革去官职,且后世三代不能在朝为官甚合她的心意。至于宋府……原本宋骅影不想再为难宋府,不过那日在帐篷里宋翰林說出那样的混账话后,她始终心存疙瘩,如今景厉帝的处罚也很合她的心意。皓月当空,月光如水。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御书房里的景厉帝望着窗外的朗朗天际,不知过了多久,紧握成拳的手慢慢舒展开来,强撑的身子一下子瘫倒在龙椅上,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然后,笑意慢慢扩大到整个脸上,笑声凄厉,悲中带伤。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很悲哀。他败了,败得一點也不潇洒,而且还陪葬了两个亲生儿子。他感到自己的心在腐烂,甚至,他已经闻到了腐朽的味道。他把皇位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费尽心机为這个国家培养出明君,但是,只差最后一步,就只差最后一步了,所有的一切却毁于一旦。

  他以为自己心已绝,情已灭,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所以他默许他们争强斗胜,但是当接连两个儿子在自己身边倒下,而明知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时,他后悔了……他怎能不后悔?!

  景厉帝张贴皇榜,广招天下名医为宁王祛毒。宁王的毒性被慕容神医克制住了,所以性命无忧,但是如慕容神医所言,宁王双眼已盲。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揭皇榜的人千千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开他的毒。虽然眼睛盲了,但是宁王的行动并未受制,行走如常人。這一日,宁王亲自到御书房求见景厉帝。如果他双目可视,他必定看得出自那日事情之后,景厉帝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咳咳——”宁王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他捂着唇角闷声咳嗽。“儿臣给父皇请安。”“嗯。”景厉帝停住咳嗽,自满案的奏章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這个俊朗如斯的老二,“有什么事情派个人进宫就好,你好生养着身子,亲自过来做什么?”“本来影儿想亲自来的,不过自她怀了孩子后,吐得厉害,凌儿不忍她受马车颠簸之苦,所以便亲自过来了。”宁王想起早上她吐了自己一身,不由地苦笑起来。是啊,影儿已经怀了孩子了。景厉帝一想起這件事,脸上的病态也消散了不少,眼中神采奕奕,嘴角也挂着一丝浅笑。“你倒是会疼媳妇。你說說,這次进宫又是所为何时?”“儿臣想携影儿去无白居居住。”景厉帝脸一沉,“怎么?京城不好吗?非要跑到山里住?”“父皇多虑了。无白居环境清幽,适宜居住。而且慕容神医也說,无白居的风水奇佳,极具灵气,生出来的婴儿多半也会灵气十足。”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景厉帝。他一直期待着宁王与宋骅影的孩子,他们两个孕育的孩子定然是极其聪明的,而且慕容神医說无白居灵气十足,這句话也多半是真的。他一直为宁王瞎了眼睛不能继承皇位而心痛,如果影儿能够生个更加聪明的男孩子,直接封为小皇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景厉帝知道自己的病拖不了几年了,如果能够在他走之前,能为這个国家寻觅到良君,那他也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了交代了。“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不过千万要小心影儿肚子里的胎儿。”“儿臣明白。”宁王辞了景厉帝,转身离去。走出御书房,踏上长长的甬道,宁王径自往前走去,但是没走几步便停住了身子,淡笑着对一旁的人影說道:“三皇弟可是想和为兄一起去无白居?”那个环手支额斜靠墙垣的,不是三皇子杨宇辰又是谁?可怜他被景厉帝派了个任务,不得不去江南走一趟,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倒台圈禁,二皇兄却出乎意料地瞎了。

  “二皇兄倒是逍遥快活去了,留下病弱的小弟为這片江山做牛做马,一日也不得安生。”杨宇辰埋怨地看着宁王。“可惜为兄现在双目不便,不然也可以帮衬着你。”宁王淡淡一笑,晨光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流光,光彩动人。“二皇兄,真的值得吗?”没有等来杨宇辰嬉笑的话语,却发现他丢下這么一句深沉的话。

  “三皇弟這是什么意思?”“二皇兄到现在还把小弟当傻瓜吗?父皇他没有猜到,是因为他决计想不到你会为了放弃那个位置,而……”“三皇弟想的多了。”宁王淡淡一笑,衣袍轻扬,更显雍容华贵。“小弟还可以想的更多一些,二皇兄要不要听?”杨宇辰邪邪一笑,围着他挺拔的身子转了一圈,凑近他的耳边道,“二皇兄计划那件事,其一可以陷害太子一伙,公报私仇;其二,可以打击一直设计你的父皇,其三嘛,自然是可以跟二皇嫂一生一世一双人地潇洒人间了,真可谓是一箭三雕了。二皇兄您說是不是?”“能将一件這么简单的事情想得如此深入浅出,三皇弟,你果然有坐那个位置的潜力。”宁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摇摇头,径直走出宫外。其实杨宇辰說的没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那些人胆敢害得影儿如此伤心,他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而且弄瞎眼睛的计划,在影儿第一次跟他說她不希望自己做皇帝后,他便有此打算。

  有一次酒后,慕容神医便跟自己吹嘘說他已经找到法子能解开黑稚之毒。

  他知道此毒霸道的很,中者毙命。于是他便问了药性药理。结果慕容神医說,“黑稚之毒虽然烈性非常,不过在老夫眼皮底下,它还能霸道到哪里去?人的眼睛是身体最柔弱的地方,如果眼睛中了黑稚,双目立时便会失明,但是有老夫在,必定让你重见天光。”“难道除了神医你,這天下便无人能解此毒了吗?”“那是自然。”“那解开此毒需要多久时间?”“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好。”好什么好,慕容神医倒是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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