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_太子妃她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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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陆衍心思浩瀚如海,太后本以为他是不想让沈侯进宫,这才寻了托词,瞧他表情又不似作伪,迟疑道:“为何非得赶此时去上香?再说你一向不信这些个的。”

  陆衍神情略有无奈,低低咳了声:“如今病情虽稳,却一直不见好转,只能寄信于神佛了。”

  他心情有些微妙的不悦,他如今能容得下沈辛夷,不代表自己能容得下沈家。他现在的心情非要做比喻的话,就是他得了一件还算顺眼的玩具,但又非常讨厌玩具的生产厂家,偏偏生产厂家还总是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这玩具是他们厂家造出来的。

  太后心中一恸,也不再劝他,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先下去,我命人去传话给沈侯。”她顿了下又道:“你自己去告诉太子妃吧。”

  陆衍拱手行礼,转身下去了。

  太后吩咐下去:“命人去给沈侯传话,说太子妃要陪太子进香,只怕见不了他和侯夫人了。”她觉着这话太过生硬,低头思忖片刻,无奈道:“别忘了这句,如今已经是中秋,离过年也不过小几个月,等过年的时候,沈侯归京述职,我必让他们好好见见太子妃的。”

  她身边的老媪神色古怪:“依您看,太子是真的...”

  太后面色越发无奈:“不管是真是假,太子不愿见沈侯,难道哀家还能拦着?随他吧。”

  沈辛夷这时候正和几个公主玩的正欢,几人正在围着打双陆,她都不知道今儿自己是走背字还是怎么的,连着输了一把又一把,众人拿荷包里的小银珠做彩头,她的银珠都快输完了,只好随手取了身上的首饰来抵,什么小钗啊,桌子啊,玉佩啊,再输下去就得脱衣裳了。

  虽然她不差这点钱,但玩游戏谁喜欢老输?实在是有点丢人。

  贞榕公主觉着新皇嫂委实不是个小气的,她虽然也不缺这些东西,但谁不喜欢赢来的?她赢钱赢的正高兴,忽然身子打了个激灵,抬眸一瞧,就见九哥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她其实挺怕这个九哥的,不过这不奇怪,她们这一辈的皇子公主都怕太子,比怕父皇还要多些。

  她被看的心慌意乱,手里的牌胡乱落了下去,这一下输了个彻底,沈辛夷终于得以把自己喜欢的翡翠镯子赢回来一只。

  众人见太子走进来,急忙站起来要行礼,陆衍转向沈辛夷:“走吧。”

  沈辛夷向弟妹们道了个别,起身要出去,陆衍却伸手拦住她,把她输了的花钿钗子胡乱插回去,又把镯子项圈给她戴好。

  贞榕一脸苦逼,欲言又止,沈辛夷还是很有赌品的,忙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这些是我输了的。”

  陆衍转向贞榕,她忙道:“就是胡乱玩几把,我怎能要皇嫂的爱物呢。”

  陆衍随意点了点头,把腰间装满金银锞子的荷包丢下了扔给她:“用这个抵了。”说完也不理贞榕的愁眉苦脸,领着沈辛夷就回去了。

  他大概是心存愧疚才做此举,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状似不经意地道:“后日我要去灵隐寺烧香,你跟我一道去。”

  沈辛夷果然面露不悦,果断拒绝:“不成,我答应了阿爷和阿娘,走之前要跟他们见一面的。”

  陆衍挑了挑眉,撒起谎来眼不眨一下:“你父亲前几日倒说过要入宫拜见,可惜刚才太后跟我说,最近倭寇屡屡来犯,你父亲无暇进宫,你母亲也要为他打点。”

  沈辛夷正属于犯病期,没察觉到不对,半信半疑:“那父亲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陆衍信手拈来:“涉及军情,别说是你了,就算你母亲他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沈辛夷一想也是,决定写信问问父母。

  陆衍还有利诱:“此去灵隐寺大约一个白天的路程,你不是一直想出去逛逛吗?我倒可以陪你去走走。”

  沈辛夷有些意动,宫里出入不便,她确实有一阵没出去溜达了,老对着齐皇后这张脸实在憋闷。她想了想,点头:“我去信问问阿爷再说。”

  陆衍唔了声,没再说话。

  沈辛夷给家里才去了信,还没收到消息呢,陆衍这个狗第二天就拉着她去了灵隐寺,他已经报给皇上要携太子妃去上香,她就是想等一等也没法子。

  陆衍本是想直接坐太子车架去的,沈辛夷却觉着没意思,他便换了寻常车架,令金吾卫乔装之后隐匿在两人身边护卫。她也换了一身男子胡服,利落挺拔,貌美之余又多了好些英气。

  她看着男装,面上略带茫然,半晌才点点头,似是反应过来了。

  沈辛夷难得出宫还是比较开心的,在车上好不容易老实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又开始作妖,她瞧见一条街专卖脂粉首饰的长街,嚷嚷着要下车买东西。

  陆衍陪她下了马车,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颇为费解:“这些首饰头面你匣子里不知多少,有些你带都没带过,再买有什么用?”他瞧了眼那些首饰,微微拧眉:“再说这些有什么区别?”

  沈辛夷故作神秘,看他一眼没说话,又买了好多胭脂口脂,钗环首饰等物。陆衍委实不能理解女人这种生物,只好一言不发地掏钱付账。

  两人反正是抱着游玩的心态出来的,就一路走一路逛,慢慢走着到了一处卖冰饮的摊子,什么雪泡酸梅饮,白醪圆子汤,桂花醪糟,各色都齐全。

  其实这些家里也能做,周氏怕东西不干净,从来不许她在外面吃,越想越馋,就掏钱把每样冰饮子都买了一份,打算在马车上慢慢吃。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本就是暑热的时候,沈辛夷便把这些冰饮吃了一盏又一盏,吃到陆衍都忍不住伸手拦住她:“你就不怕坏了肠胃?”

  沈辛夷低头思忖了一下:“没事,我年轻,肠胃好不好是你这把年纪该操心的。”

  陆衍:“...”

  她虽然挤兑了陆衍一句,但还是依言放下了冰饮,又在自己买的胭脂首饰里翻找起来。

  陆衍也懒得理会,闭上眼,靠在车围子上小憩。

  沈辛夷瞧她睡着了就兴奋,下手极快地给他脸上抹了两团胭脂,又在嘴上点了口脂。

  陆衍被她锻炼的反应已经极其敏锐了,但还是架不住她下手更快,他猛地睁开眼,黑着脸道:“你又搞什么?”

  沈辛夷拿着一只金步摇要往他头上插:“打扮你啊,你是我龙傲天的夫人,穿这么寒酸可如何是好?竟还穿了一身男装,不成体统!”她说完盯着他的脸猛瞧,最后满意点头:“你这样真好看。”

  这话就是违心了,她为了追求速度,用胭脂在他脸上胡乱抹了一通,如花也差不多就这个效果,任由太子胭脂再高,也架不住她这么个化法。

  陆衍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沈辛夷又拿出一条襦裙来:“你试试这个,我特地为你挑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陆衍:“...”合身个鬼。他真是头疼,也不得洗脸了:“你怎么又...”

  沈辛夷没注意他的神色,把那粉嫩粉嫩的一条裙子抖开:“快来试试看,你不是最喜欢这个颜色了吗?”

  陆衍他瞧着那一片粉红的花边褶皱,又是袒胸的样式:“...”他不解:“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这个颜色?”

  沈辛夷挑了挑眉:“你年纪虽大了,却素爱装嫩,不一向只穿这个色的吗?”

  陆衍默了片刻,一言不发地接过裙子,把这条襦裙连同她买回来的瓶瓶罐罐一并扔出了马车。

  沈辛夷:“...”

  他现在一套操作已经熟练至极,赶在她发火之前,十分熟稔地在她后颈一捏,让她昏睡过去,再把人放平了,那了张毯子给她盖上,这才命人准备了温水洗脸。

  沈辛夷一路是睡着过去的,一路上没她吵吵闹闹竟十分冷清,他忍住了几次把她叫醒的冲动,直到山脚下,才把她推起来。

  她揉了揉眼,打着哈欠起身:“到了?”已经把要发火的事儿忘了。

  陆衍点了点头,让她先下了马车,这才道:“到了,父皇提前跟灵隐寺打过招呼,咱们可以在寺里住上一晚,明日再回宫。”

  两人是大早上出发的,现在已经是黄昏。沈辛夷连着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这才算彻底醒过神来:“饿了。”

  陆衍一笑,周遭美景都有些失色:“先去吃饭。”

  沈辛夷瞧的怔了怔,这才慢慢点头。

  灵隐寺山上虽然清净,但大概是因为它带动了周边产业的缘故,山脚下却十分热闹,寻个吃饭的地方不难,陆衍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看起来较为干净的饭馆,上了相对安静的二楼,随口对小二吩咐:“捡干净的菜上几道。”

  小二不是很理解他的吃饭标准,但还是匆匆跑下楼叫菜。沈辛夷打量了这饭馆一眼,忽的‘哎呦’了声:“瞧着好熟悉,你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不?”

  陆衍随口道:“迎紫楼。”

  沈辛夷噗就笑了:“那可是巧了,这是我随嫁的一处铺子,咱们在这儿吃饭倒是不用给钱,甚好甚好。”主要是她陪嫁的铺子庄子太多,她也不可能每处都去过,每处都记得。

  陆衍也觉着极巧,不由展眉一笑。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旁边包间的门儿被拉开了,里面传来一道雄浑宏亮的声音:“可不就是巧了?在这儿能遇见太子和...太子妃。”

  陆衍听见这道声音,眼睛微微眯起,手里的筷子险些捏断了。

  沈辛夷倒是极惊喜,转过头欢欢喜喜地跑过去:“阿爷!”

  沈修远和周氏都坐在包厢里,两人见到女儿,都极欢喜。不过高兴归高兴,两人不会让闺女落人口舌,现在她是君,两人是臣,便齐齐行礼:“太子妃。”

  沈辛夷瞧的心酸,走过去握住两人的手扶起来:“阿爷,阿娘。”

  沈修远笑着在她肩上一拍,意有所指:“想见殿下和太子妃一眼当真不易。”

  陆衍面罩寒霜,身子却挺直了一动不动:“你在这里等我们?”

  沈修远不卑不亢地一笑,并不否认:“灵隐寺路程颇远,殿下夫妇二人前来必然是要用饭的,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这迎紫楼能勉强入殿下的眼了。”他爱怜瞧了眼女儿:“是我唐突,只是想着太子妃远嫁,以后必不能常见,所以才出此下策见她一眼。”

  他说罢极有技巧的一顿,又问:“殿下不会怪罪于臣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陆衍再如何厌憎他也不至写在脸上,很快调整了神色:“怎会?”

  沈辛夷左右瞧了眼,狐疑道:“你不是说我阿爷有事要忙,不能来见我吗?”

  陆衍并不言语,沈修远却没拆穿他,反是很神奇地给他留了面子:“忙完才抽出空来见殿下和你。”

  沈修远说完这句就看向陆衍,两人静静对视,有种风雨欲来的窒息感,二楼再无人敢上。

  沈修远看了他一会儿,很快把目光落在女儿身上,问她:“路上可累?”

  陆衍神色一动,伸手揽过她的腰,微微一笑,眉眼温和:“有我伴着,她怎么会累?我可是一直让她靠着的。”

  沈修远摸不清他什么意思,见他突然对女儿温柔,心下莫名不快:“我们家风剽悍,一向把女儿当男孩子养,倒也不至于这般娇气。”

  陆衍似乎想说什么,沈辛夷突然‘哎呦’了声,急吼吼地站起来:“我去更衣了。”更衣就是入厕的委婉说法,她早上贪喝了那么多饮子,路上又没能小解,这会儿却是报应来了。

  陆衍理了理衣襟,慢慢起身,一手扶住她:“我陪你去。”

  沈修远瞧两人动作亲密,神色不由微动,心下莫名诧异。依照沈家和齐家的仇怨,两人自不可能真的如胶似漆,但太子也完全没必要装成恩爱夫妻的样子给他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在二楼思量,陆衍也在琢磨他想做什么,一个没看住沈辛夷就跑去男净房了。

  幸好此时男净房没什么人,他忙追进去,皱眉低声提醒:“你进错了。”幸好这边的净房恭桶都收拾的整洁干净,还燃了幽幽的檀香,以仕女屏风遮挡左右。

  沈辛夷豪迈地一挥手:“没进错,对着呢,男人就该进男净房。”

  接着她一把撩起衣服下摆,露出光洁笔直的小腿,准备站着解决。

  陆衍:“???”

  一般沈辛夷犯病都会有触发因素,比如上次进到青楼,她就给自己脑补了青楼的剧情。这回又开始犯病是为什么?他忽的灵光一闪。

  我们家风剽悍,一向把女儿当男孩子养...

  我们家风剽悍,一向把女儿当男孩子养...

  他要杀了沈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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