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阿忠成迷
天光将亮，初升的太阳冒出了一点点边缘，君临远目眺望，背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云之遥，钱隆，金钱豹，你们三人都是生意上的好手，生意上的事我便交给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将我的行踪暴露，若是让我知道有谁乱说了话，舌头不保是小，性命不保事大。”
“是。”众人齐声应下。
“灵姬，你将随我做一些其它的事情。”君临侧头，看向灵姬。
“是。”灵姬隐约能猜到君临要让她做什么，她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君临不叫云之遥陪她。
“都散了吧，灵姬留下。”君临摆手，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已经等了太久，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
“阿临，你熬了一晚上了，不如先歇息？”云之遥看着君临眼中微红的血丝，一夜不睡，她身子又大不如前，这般硬撑着又能撑多久？
君临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层里跳出来，说道：“金钱豹和钱隆此去离玦国运盐，必会引起顾星楼的注意，云之遥，我希望你帮我拦住，若有人问起，你只说这是你的生意，没有见过我，而金钱豹往日里一直是跟着顾星楼的，我担心顾得楼会从他那里下手询问，但若能让金钱豹也咬紧口风，顾星楼便会相信，我真的不在羲和国。”
云之遥点头，要把紧金钱豹的嘴巴他还有几分把握的，但他不解的是：“你真的跟顾星楼决裂了吗？”
“没有，只是我不想再见他而已。”
自己这一双眼睛，无论怎么遮掩都瞒不过世人，若让顾星楼知道自己的下落，他岂会放任自己一人留在羲和？他必会带自己回离玦，而那时君临要如何面对离玦国的百姓，如何能让顾星楼身边站着一个被骂着妖物的女人？他好不容易才坐上的皇位，君临要怎么忍心毁去？欠他的那么多，唯一能偿还的不过是自己离他越远越好。
“往年我也在羲和国抛头露面过，阿临你若是想彻底隐藏你的踪迹，或许在羲和国沛城明面上的生意，我不主动出面会更好。”云之遥顾虑周详，当年他与金钱豹两人一明一暗打理金满堂的生意，总是有人见过他几面的，难保不会有人将他与君临联想起来。
“不错，你便找个替身吧。”君临也赞同云之遥的担忧，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五年，谁能料到会不会还有多心之人？
君临将一切都部署好，反复思量之后觉得再没有什么差错了，才缓吁了一口气，让灵姬坐下，对她说道：“江柳意往年对我哥哥君隐一直爱慕有加，又是江家大小姐，名门闺阁，尚未出嫁，按理说怎么都不会豢养男宠才是，我让你去查那男宠的底细，你查得如何？”
灵姬点点头，微皱眉头说道：“查过了，不过江家对这位男宠一向严加保密，外人从未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是何来路，江家二公子江柏道回京以后对江家也清洗了一番，如今留在江家的人都口风极紧，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那男宠名叫阿忠。”
“阿忠？”君临疑惑道。
“怎么了？”灵姬不觉得这名字有何问题。
“当年君家有三百多名暗卫，宫中事变之后至少还余两百人，这些暗卫头领便是叫君忠。当初我让君忠把这些暗卫全部撤离了出去，不得君家号令不得现世，我回羲和国之后一直在想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如今江家这男宠名叫阿忠，不知是不是巧合。”君临峰眉微敛。
“假若此人真是君忠，那泄密君家秘册之事的人，会不会也是他？”灵姬推测道。
“难说，此事还是查明再看，既然江家的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看看近两年来有没有从江家出来的人，从他们身上或许能查到些什么。”君临转了转茶杯。
她之前让灵姬安排楚环脱离冷宫，重掌凤权，就是因为知道了江柳意豢养男宠之事，这才有了借此事挑拨江家和古长月关系的想法。但这男宠来路如何，君临却始终未能查个明白。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说。”灵姬抿了抿嘴唇，为难地看着君临。
“说吧。”
“当年君家覆灭之后尚有些存余之人，江家一直未能查到，我在暗中也有想办法保全他们，可是后来，这些人无一不被江家连根拔起，抄家灭族。按着时间来算，正是江柳意那名男宠进入江家不久之后才发生的，君小姐，此人或许真的与君家有关系。”灵姬一边说一边看着君临的脸色，却未能从君临脸上看到半点或失望或愤慨的神色。
君临听罢揉了揉眉心，想起了一些事，当初她与顾星楼两人准备将海上航线打开，江家的人就准备过要与离玦国做生意，君临在当时就觉得奇怪，丝毫没有经商头脑的江家怎么这么敏锐地就嗅到了商机，定是暗中有高人指点，原本君临还以为会是江柏道，如今看来，就是这位阿忠了。她似嘲似讥冷笑一声：“看来不管这男宠是何身份，都是我的死敌了。”
“还有，江竹韵也回到羲和了，就在前两天。”
“这女人命可真硬。”君临淡笑。
“不，她一回来，就被江柏道杀死了。”灵姬摇头笑了一声。
“哦？”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灵姬不懂，江竹韵怎么也说是江家的亲生女儿，江柏道的亲生妹妹，江柏道怎么会狠得下手杀掉，听说当年江松寒的死也与江柏道有关系，江柏道为了向古长月以示忠心，不惜残害手足，保全江家，这江家的人，果真个个都“不凡”得很。
君临轻挑长眉，灵姬不明白原因，她却是知道。当年江家与古长凌勾结谋图皇位，其中不乏离玦国皇子顾星云在背后的助力，现如今古长月的皇位依然牢固，顾星云已是阶下之囚，江家摇摇欲坠，江竹韵这个当初嫁给顾星云作皇妃的女儿回来，就像是一根刺要扎进古长月的心间，古长月看见江竹韵便会想起江家曾行过谋逆之事，难保古长月不会一怒之下又对江家做点什么，江柏道便干脆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来求个心安，也求个古长月心宽。
思及此君临笑出声来，这世上怎会有江家这种龌龊肮脏的存在？
“君小姐笑什么？”灵姬毕竟不是君临，想不通这其间的曲绕，便不能理解君临发笑的原因。
“没什么，让楚环早些向古长月提起与江家的婚事吧，如果江柳意的那位男宠真的那么有谋略智慧，定然会在此事中出主谋划策，我们也正好探一探他到底有几分能耐。”君临伸了个懒腰，此时的天已经大亮，隔着远远的街道都能听到苏醒的城池里早起的人们在叫卖着货物。
“君小姐要现在出城吗？”灵姬问道。
“嗯，我回天应寺了，你若有事，便白鸽传信给我。”君临说罢起身，戴了一顶与灵姬一模一样的斗笠，穿过地下的密道一路出城。
君临独自一人走到天应寺山脚下，有一个小沙弥站在那里等她，小沙弥刚及十五六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眉目之间还透着灵慧和慈意，这样的人，是有几分佛相的。君临不擅佛法，也不懂面相，连她都看得出这小沙弥不凡，可想这小沙弥是真具佛性的。
“小和尚，你又来劝我放下心中魔障，向佛求善？”君临笑着走过去，小沙弥双手合十退开半步，让君临先上台阶。
“女施主魔性太深，若不及时回头，恐要在苦海沉浮一生。”小沙弥跟在君临后面，一步步上台阶。
“小和尚，佛应渡该渡之人，似我这种，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君临负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沙弥说着闲话，山间空气极好，她闻着很舒心。
“众生平等，小僧既见施主，便是佛缘。”小沙弥很是固执的模样。
“我看是孽缘吧。”君临回头笑了一声。
“女施主，若是不能放下心中执念，便是苦了他人也是苦了自己，女施主何不放下屠刀？”
“小和尚我问你，这世上为何有善？”
“此乃人之本性，生而有之。”
“非也，是因为有恶。有恶方有善，有黑才有白，有魔，才有佛。万物相存相容相对立相依赖，佛渡有缘人，魔杀有仇人。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高深的佛法，一句阿弥陀佛就能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拈花一笑泯恩仇，至少我做不到。小和尚，佛与魔，各司其职罢了。”君临转过身来，刚刚十五六的小和尚长得还没有她高，光秃秃的脑门锃光发亮。
小沙弥一脸懵懂，几个月前是他在山脚下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君临，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便背着君临上了山，哪曾想君临一住便不走了，小沙弥越见君临眉眼间的凶相，又秉着慈悲为怀的精神，成日唠叨不休，只想劝君临苦海回头。
“女施主，你是这谬论。”小和尚不能同意君临的一番古怪论调。
“天应寺山脚下曾经死过很多人，其中有一男一女名叫九楼和木小树，五年前天应寺山下起过一场大火，他们就死在那个时候。小和尚你要真这么闲，不如替他们念两句往生咒吧。”
君临拍了拍小沙弥的小光头，笑着一人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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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众人齐声应下。
“灵姬，你将随我做一些其它的事情。”君临侧头，看向灵姬。
“是。”灵姬隐约能猜到君临要让她做什么，她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君临不叫云之遥陪她。
“都散了吧，灵姬留下。”君临摆手，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已经等了太久，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
“阿临，你熬了一晚上了，不如先歇息？”云之遥看着君临眼中微红的血丝，一夜不睡，她身子又大不如前，这般硬撑着又能撑多久？
君临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层里跳出来，说道：“金钱豹和钱隆此去离玦国运盐，必会引起顾星楼的注意，云之遥，我希望你帮我拦住，若有人问起，你只说这是你的生意，没有见过我，而金钱豹往日里一直是跟着顾星楼的，我担心顾得楼会从他那里下手询问，但若能让金钱豹也咬紧口风，顾星楼便会相信，我真的不在羲和国。”
云之遥点头，要把紧金钱豹的嘴巴他还有几分把握的，但他不解的是：“你真的跟顾星楼决裂了吗？”
“没有，只是我不想再见他而已。”
自己这一双眼睛，无论怎么遮掩都瞒不过世人，若让顾星楼知道自己的下落，他岂会放任自己一人留在羲和？他必会带自己回离玦，而那时君临要如何面对离玦国的百姓，如何能让顾星楼身边站着一个被骂着妖物的女人？他好不容易才坐上的皇位，君临要怎么忍心毁去？欠他的那么多，唯一能偿还的不过是自己离他越远越好。
“往年我也在羲和国抛头露面过，阿临你若是想彻底隐藏你的踪迹，或许在羲和国沛城明面上的生意，我不主动出面会更好。”云之遥顾虑周详，当年他与金钱豹两人一明一暗打理金满堂的生意，总是有人见过他几面的，难保不会有人将他与君临联想起来。
“不错，你便找个替身吧。”君临也赞同云之遥的担忧，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五年，谁能料到会不会还有多心之人？
君临将一切都部署好，反复思量之后觉得再没有什么差错了，才缓吁了一口气，让灵姬坐下，对她说道：“江柳意往年对我哥哥君隐一直爱慕有加，又是江家大小姐，名门闺阁，尚未出嫁，按理说怎么都不会豢养男宠才是，我让你去查那男宠的底细，你查得如何？”
灵姬点点头，微皱眉头说道：“查过了，不过江家对这位男宠一向严加保密，外人从未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是何来路，江家二公子江柏道回京以后对江家也清洗了一番，如今留在江家的人都口风极紧，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那男宠名叫阿忠。”
“阿忠？”君临疑惑道。
“怎么了？”灵姬不觉得这名字有何问题。
“当年君家有三百多名暗卫，宫中事变之后至少还余两百人，这些暗卫头领便是叫君忠。当初我让君忠把这些暗卫全部撤离了出去，不得君家号令不得现世，我回羲和国之后一直在想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如今江家这男宠名叫阿忠，不知是不是巧合。”君临峰眉微敛。
“假若此人真是君忠，那泄密君家秘册之事的人，会不会也是他？”灵姬推测道。
“难说，此事还是查明再看，既然江家的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看看近两年来有没有从江家出来的人，从他们身上或许能查到些什么。”君临转了转茶杯。
她之前让灵姬安排楚环脱离冷宫，重掌凤权，就是因为知道了江柳意豢养男宠之事，这才有了借此事挑拨江家和古长月关系的想法。但这男宠来路如何，君临却始终未能查个明白。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说。”灵姬抿了抿嘴唇，为难地看着君临。
“说吧。”
“当年君家覆灭之后尚有些存余之人，江家一直未能查到，我在暗中也有想办法保全他们，可是后来，这些人无一不被江家连根拔起，抄家灭族。按着时间来算，正是江柳意那名男宠进入江家不久之后才发生的，君小姐，此人或许真的与君家有关系。”灵姬一边说一边看着君临的脸色，却未能从君临脸上看到半点或失望或愤慨的神色。
君临听罢揉了揉眉心，想起了一些事，当初她与顾星楼两人准备将海上航线打开，江家的人就准备过要与离玦国做生意，君临在当时就觉得奇怪，丝毫没有经商头脑的江家怎么这么敏锐地就嗅到了商机，定是暗中有高人指点，原本君临还以为会是江柏道，如今看来，就是这位阿忠了。她似嘲似讥冷笑一声：“看来不管这男宠是何身份，都是我的死敌了。”
“还有，江竹韵也回到羲和了，就在前两天。”
“这女人命可真硬。”君临淡笑。
“不，她一回来，就被江柏道杀死了。”灵姬摇头笑了一声。
“哦？”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灵姬不懂，江竹韵怎么也说是江家的亲生女儿，江柏道的亲生妹妹，江柏道怎么会狠得下手杀掉，听说当年江松寒的死也与江柏道有关系，江柏道为了向古长月以示忠心，不惜残害手足，保全江家，这江家的人，果真个个都“不凡”得很。
君临轻挑长眉，灵姬不明白原因，她却是知道。当年江家与古长凌勾结谋图皇位，其中不乏离玦国皇子顾星云在背后的助力，现如今古长月的皇位依然牢固，顾星云已是阶下之囚，江家摇摇欲坠，江竹韵这个当初嫁给顾星云作皇妃的女儿回来，就像是一根刺要扎进古长月的心间，古长月看见江竹韵便会想起江家曾行过谋逆之事，难保古长月不会一怒之下又对江家做点什么，江柏道便干脆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来求个心安，也求个古长月心宽。
思及此君临笑出声来，这世上怎会有江家这种龌龊肮脏的存在？
“君小姐笑什么？”灵姬毕竟不是君临，想不通这其间的曲绕，便不能理解君临发笑的原因。
“没什么，让楚环早些向古长月提起与江家的婚事吧，如果江柳意的那位男宠真的那么有谋略智慧，定然会在此事中出主谋划策，我们也正好探一探他到底有几分能耐。”君临伸了个懒腰，此时的天已经大亮，隔着远远的街道都能听到苏醒的城池里早起的人们在叫卖着货物。
“君小姐要现在出城吗？”灵姬问道。
“嗯，我回天应寺了，你若有事，便白鸽传信给我。”君临说罢起身，戴了一顶与灵姬一模一样的斗笠，穿过地下的密道一路出城。
君临独自一人走到天应寺山脚下，有一个小沙弥站在那里等她，小沙弥刚及十五六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眉目之间还透着灵慧和慈意，这样的人，是有几分佛相的。君临不擅佛法，也不懂面相，连她都看得出这小沙弥不凡，可想这小沙弥是真具佛性的。
“小和尚，你又来劝我放下心中魔障，向佛求善？”君临笑着走过去，小沙弥双手合十退开半步，让君临先上台阶。
“女施主魔性太深，若不及时回头，恐要在苦海沉浮一生。”小沙弥跟在君临后面，一步步上台阶。
“小和尚，佛应渡该渡之人，似我这种，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君临负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沙弥说着闲话，山间空气极好，她闻着很舒心。
“众生平等，小僧既见施主，便是佛缘。”小沙弥很是固执的模样。
“我看是孽缘吧。”君临回头笑了一声。
“女施主，若是不能放下心中执念，便是苦了他人也是苦了自己，女施主何不放下屠刀？”
“小和尚我问你，这世上为何有善？”
“此乃人之本性，生而有之。”
“非也，是因为有恶。有恶方有善，有黑才有白，有魔，才有佛。万物相存相容相对立相依赖，佛渡有缘人，魔杀有仇人。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高深的佛法，一句阿弥陀佛就能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拈花一笑泯恩仇，至少我做不到。小和尚，佛与魔，各司其职罢了。”君临转过身来，刚刚十五六的小和尚长得还没有她高，光秃秃的脑门锃光发亮。
小沙弥一脸懵懂，几个月前是他在山脚下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君临，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便背着君临上了山，哪曾想君临一住便不走了，小沙弥越见君临眉眼间的凶相，又秉着慈悲为怀的精神，成日唠叨不休，只想劝君临苦海回头。
“女施主，你是这谬论。”小和尚不能同意君临的一番古怪论调。
“天应寺山脚下曾经死过很多人，其中有一男一女名叫九楼和木小树，五年前天应寺山下起过一场大火，他们就死在那个时候。小和尚你要真这么闲，不如替他们念两句往生咒吧。”
君临拍了拍小沙弥的小光头，笑着一人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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